幸能看看小公子的课业?”沈寒山说完,便迈着步子继续往里走。
可谁知那仆妇却大惊失色,好似全然忘了规矩,竟伸手紧紧拽住沈寒山的衣袖,挡在他身前。
“不可不可,沈少傅,夫人现在……现在当真有事……”
沈寒山得圣上器重、太子信赖,钦点为太子少傅,以传太子智育,监其德行,其中份量,人尽皆知。能得太子少傅指点一二,是多少人可念不可求之事。
可这仆妇的态度,却是让在场众人皆是万分诧异,匪夷所思。她冒着惹怒太子少傅的风险,都要拼命将他们拦在门外。
看来这如意轩中当真有古怪。
可正当众人僵持不下时,却见从里间走出了另外一个中年女子,怀里抱了个五六岁的孩童。那孩童将头深深地埋在女子的颈窝里,还在轻轻抽泣着,似是刚刚挨了骂。
看来这就是刘中丞的小儿子,刘礼。
抱着刘礼的是他的乳母,长了张圆盘脸,但似乎胆子有些小,连头都没敢抬,一路盯着自己的脚尖,抱着刘礼快步离开了。
仆妇见刘礼和乳母离开了,这才抹了把脸,又变回方才的讨好模样:“既然现下小公子走了,沈少傅、叶大人,里面请吧。”
卞宁宁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被乳母抱走的刘礼,却不想正巧对上一双趴在乳母肩头偷看的滴溜溜的双眼。
刘礼见自己被发现,猛地将头又扎回乳母怀里,再不抬头。
那双眸子跟两颗星子似的,亮晶晶的,却让卞宁宁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这边仆妇将沈寒山与叶辰安迎了进去,卞宁宁在门外站了片刻,也回神跟了上去。
刘夫人依然靠在那张贵妃塌上,瞧着比前两日要精神许多,却不知为何柳眉倒竖,唉声叹气。
她见来人,这才又皮笑肉不笑地唤道:“沈少傅,叶大人。”
却连身都未起。
沈寒山倒也不甚在意,只随意地在刘夫人对面的太师椅上坐定。他默不作声地将这屋中扫视了一番,倒未发现旁人,贵妃塌前的小几上当真放着本孩童的课业,上面还有夫子的批复。
“沈少傅可好些了?”刘夫人状似慰问,眼里却噙着胜利者的光芒。
沈寒山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叩在他的膝头,散淡地说道:“托刘夫人的福,自是好得很。”
刘夫人摇着扇子不说话,正欲吩咐仆妇将香炉点上,沈寒山却在桌案上叩了叩手,说道:“刘夫人这香可真是个好东西,不如也送些给沈某?”
刘夫人手上一顿,不想沈寒山竟这般快就识破了这香的端倪,眼眸颤了颤。
那沈寒山是否也猜到了她……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显,只说道:“沈少傅放心,我这儿好东西多着呢,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
“沈某要的,就怕刘夫人给不了。”
沈寒山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却比墨色还要透上几分,明明脸上笑着,却硬是让刘夫人心里打了个寒战,仿佛脊背缓缓爬上了一条冰冷的毒蛇,那股森森黏意让她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可随后,刘夫人却觉出不对劲来。身上那股寒意愈发明显,沿着她的背脊滑向脖颈。
她侧过头,却瞧见一条翠绿的青蛇正悠悠地停在她的肩头,吐着猩红的蛇信。
随后众人就见平日里最是雍容华贵的刘夫人从贵妃塌上弹了起来,扇子一扔,全然不顾屋里的旁人,兀自朝着背后又抓又挠。可那翠青蛇却灵活地很,任她刘夫人抓挠,也碰不到它半分。
卞宁宁见状后退一步,却见沈寒山正坦然自若地坐在太师椅中,一手托茶,一手拿着盖碗安闲地拨弄着茶水上的浮沫。
“刘夫人小心,瞧着点地上,可不要崴了脚。”沈寒山抿了口茶,淡定从容,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仿佛是在看一出极有趣的戏文。
刘夫人在原地蹦了许久,终于在一众仆妇丫鬟的帮助下,将身上的小蛇给扒了下来,可慌乱之中,不知何时被人在脸上用指甲划了三条抓痕,还透着丝血色。
刘夫人气得直跺脚,可听完沈寒山这话,却忍不住去瞧地上。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却让她差点晕厥过去。
她的贵妃塌上和脚边不知何时已爬了许多青蛇,正嘶嘶吐着信子。刘夫人胸口顿时涌上一阵恶心,她连忙捂着嘴朝外跑去,一群丫鬟仆妇满脸惶恐地跟了上去。
这如意轩正屋之中,便瞬间清净了下来。
卞宁宁看着满地的青蛇,也有些反胃。叶辰安也愣住了,诧异这些青蛇究竟从何而来。沈寒山依然捧着茶不紧不慢地饮着,对方才的乱子丝毫不在意。
卞宁宁伸脚踢开正欲攀上她衣裙的小蛇,朝着沈寒山问到:“这便是沈少傅说得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