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媞假托身体不适，早就着人捎信给夏无且，请他进宫来为自己看病。然而他前几日也不在咸阳，如今总算是盼回来了。 引着夏无且回了木樨院，楚媞又叮嘱苍苍到院门口守着，若是见到有人往这边来，便故意弄些声响出来。 已是未时过半，楚媞不想兜圈子，直接说道：“吾急着寻夏兄来，为的是件麻烦事。”她说着，却又变得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开口提这事儿。 夏无且见她这般犹豫，便道：“八子有何事，请直说吧！若是臣力所能及的，臣定鞠躬尽瘁。” 楚媞闻言笑道：“什么鞠躬尽瘁，这倒是不至于。夏兄，宫中有位八子溺水而亡，此事，汝可曾听说过？” 夏无且略一怔，点点头道：“臣有所耳闻。” 他昨日才回到咸阳，当听到此消息时，属实被吓了一跳。街头小巷的传闻中，只说那溺死的宫妃是“八子”，其余的消息一点儿也不知。 初闻此事时，夏无且正在街头酒肆中喝酒，被吓得手一抖，半杯酒撒在了手背上。 他当即去寻太医令，才知此八子非彼八子。 “既然夏兄知道，也就无需吾多解释，吾就开门见山地问吧，不知夏兄可会验尸？” “验尸？”夏无且想了想，回道，“不算精通，略知一二。若是八子需要，臣可以一试。” 得到了这个回答，楚媞已经很是满意了。 “今日已晚，此事只得权且搁下，明日夏兄再同吾前去看看吧。眼下宫门怕是快关了，夏兄还是早些出宫回府歇息。” 夏无且见楚媞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于是听从地起身告辞离去了。 一直未开口的魏姬说道：“阿媞，汝真不愿意放弃？” 楚媞淡淡地笑着，眼中氤氲弥漫，“韫珠若是可以说话，一定不想就这样走得不明不白的。” “汝也见到她的遗容，她就是溺水而死的。阿媞，汝怎么就这般放不下呢？” “如果是被人扔进水里呢？如果是被人逼到绝境呢？这些都是谋杀，不是自杀！她的魂魄还在湖底里哭，你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吗？要做个冷漠无情的人吗？”楚媞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不少，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眼眸眨了眨，“对不起，吾说胡话了。” 魏姬轻轻拍她的手背，“吾明白汝的心思。韫珠在世之时，她与汝最是相熟。她这般猝然离世，汝怎会不伤心？汝想调查此事，吾会全力支持。” 悄然落了一滴泪，楚媞面色沉肃地道：“既然要追究此事，那定要有个水落石出。不然的话，就是白折腾了。” 魏姬的目光移到木匣之上，问道：“阿媞，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是韫珠留下的，她亲手绣的。”楚媞低头喃喃着，抬起手轻抚过木匣，又抬头看向魏姬，“既然她相信吾，吾要对得起她的信任，不是吗？” 魏姬默了片刻，道：“韫珠之死，看来的确不简单。” 楚媞缓缓地站起身来，“吾还有些事儿要去做，晚饭就不吃了。汝和苍苍不必等吾了，一会儿早些睡吧，给吾留个门就好了！” 魏姬忙喊住她，“拿把伞吧，这时虽雪停，还是先拿着为好。汝若是病倒了，可就无人追查此事了！” 楚媞觉得有理，遂点点头。魏姬进屋去拿了把伞给她。 暮色中空荡荡的永巷，显得空旷而孤寂。 楚媞怀中抱着木匣子，怔怔地看着前方，忽然陷入了一种迷茫，像走入了迷雾重重的迷宫。 她舒了一口气，还是向前走着。 到了一处院门外停下，楚媞抬手敲了敲门，门打开后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宫人。 楚媞看着觉得面生，她抬头看了看匾额，确定自己并未走错地方。 她的目光越过宫人，看见院中闪过一抹灿绿，便扬着声音喊道：“灼灼！” 灼灼闻声折了回来，待看清来人的脸，她的眼神躲闪了一瞬，顿时换上笑容颜，“阿媞？汝怎么来了？” 楚媞冲着她举举手中的木匣，“吾受人所托，过来送东西来的。” “小彦，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八子进来！” “诺！” 这人的声音粗重而沙哑，楚媞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明显地躲避着楚媞的目光。 “阿媞送来的是何物？” 楚媞见她有些着急，反而慢慢地兜起圈子来了，“吾一路走来，有些冷了，能不能进屋取取暖？” “这……”灼灼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