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楚媞便当即了然。
傩神手执长戈,歌着,舞着,跳着。“厉鬼”就这样被捉住了。“傩舞”的意义,便是在这欢呼声中,以人心祈求着平安。
生活在恐惧中的人,却不知道如何改变,于是他们只有将双手合十,然后向天祈祷。人在绝望之中,便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之中。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死亡的恐惧会逐渐蚕食掉生的希望,直至最后淹没灵魂。于是,他们选择用灵魂作为交换。除了灵魂,他们一无所有。
街边的人,皆面带愁容,忧形于色。
只有一个稚子,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待队伍远去后,楚媞往宫门方向走去。她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合理地阐释这次的奇遇。
没走出几米,她缓缓止住脚步,扭头撇了一眼,身后只有风卷起的落叶。但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遂将脚步加快,几近小跑。
路经一条小巷,楚媞随即侧身躲到树后,果见几道黑影出现。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伸手捂住嘴巴,紧紧将自己蜷缩起来。
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头。
楚媞想象中的兵戈交接并未发生,手愈发忍不住地抖起来。
“人在这儿!”
一道阴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楚媞抬起头,对上一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她心头一凉,正自暗叫:“我完了!”忽听得凄厉的叫声,一个人倒在她的面前,鲜血溅在她的裙摆上。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静得让楚媞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瘫坐在地上,背倚着墙壁,呼吸着空中的血腥味。
眼前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
楚媞顺着手望了上去,是一个身着白衣的清秀男子。
他笑着说道:“别怕,出来吧!他们都已经死了。”
楚媞就着他的手站起身,踉跄着从树后走出。
那人抱着剑,挑眉望向她,“今日是汝运气好,能遇上本公,本公子!不然,汝早已死于刀剑之下。”
看看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楚媞蓦觉脖子一凉。谁这么看得起她?要杀她不说,居然还派出这么多人。
楚媞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恭身下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人摆摆手说:“不须如此大礼,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
“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别别别!可千万别说什么以身相许,!吾有美妾数人,实在是无福消受了啊!”
楚媞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公子俊美,我可不敢高攀,否则就是以怨报德了。”
那人听了,亦是笑道:“吾有一事不解,汝本是行于大道之上,虽被人跟踪,若是谨慎小心一些,倒也可以脱离魔掌。为何汝要转入这小巷?吾本以为汝擅武,谁知汝不过是躲入大树之后。”
他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楚媞,楚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方才还天真地以为,暗处应该有保护她的士兵,于是她故意将这些人引人暗巷之中,好借此钓出幕后的大鱼。谁知,真正可怕的是居然真的就她一个人。
见她不回答,那人猜测她有难言之隐。刚想说话,自巷口出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警惕地拔出剑,明晃晃的剑尖指向巷口。
“我的祖宗啊!啊!啊!”
一个青衣小厮急切地跑进来,却是被尸体绊了一跤,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那人嫌丢人似的捂住了脸,随即转头看向楚媞,“此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的,汝快些走吧,吾自断后。”
楚媞再次向他躬身道谢,这才快步离开这个是非地。
宫城城门之下,在原地等了足足半日的蒙毅开始觉得有些累了,他偷偷打了个哈欠,然后抬眼望去,只见一抹青色身影越来越近。
他往前走了几步,刚想询问时,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他看着叉腰喘气的楚媞,问道:“汝受伤了?”
楚媞轻咳几下,缓过气来,“我没受伤。”
蒙毅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血如梅花点点。
楚媞倒也不藏不掖,“这事儿,有些复杂,但很重要。待回宫之后,我定将此事禀告给君上。”
蒙毅听罢,不再过问,只是命人将宫车引来。
宫车在章台宫外停下。楚媞跳下马车,径直要往殿内去,却被蒙毅一把拦住。
待宫人入内禀报,楚媞抬头看着匾额,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秦国文字。
她忽然想起夏无且的话。
这泱泱华夏的君主已有万千,而“始皇”只有一个。历史沉浮,花开花落,秦简上的文字不灭。时光易逝,历史永存。曾经的霸主,长眠于地宫之中,带着曾经的荣耀,功过由后人评说。
似乎是从远古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