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同顾明远回去的路上,聊了刚刚的真心话大冒险,聊了这次运动会。聊着聊着年夏突然叹了口长气:“运动会一结束,马上就要期中考了。”
顾明远以为她在烦心学习,安慰她:“同桌,不用太担心成绩。我们一起努力,成绩会一点点变好的!”
年夏沉重地看了他一眼,又叹气:“你不懂学渣的痛。学渣就是不管付出再多努力,成绩也不起波澜。”
高中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起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知识储备堪称人生之最。年夏在经历了高中的卷,大学的放纵,工作的躺平后,早把高中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要她这个资深打工人去把知识捡回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哎,卷不动,只想躺平。”
顾明远却柔声鼓励她:“不灰心,我们慢慢来,同桌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年夏有些动容地抬眼看他。
街边暗沉的路灯明明带着凉意轻轻浅浅地洒在地上,却如晨曦的光一般落进了他的发间和宽肩,他推着单车一步一步不急不徐地往前走着,影子被朦胧的投影拉了好长。
年夏的回忆也被拉了好长。
彼时运动会结束,他们也是同今天这般在路上说说笑笑地走着。她看见月色浓得恰如其分,突然大了胆子向他告白。
她记得顾明远的神色微微乱了,他停了脚步,侧了脸去,并未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年夏急得凑到了他的面前,仰着脸焦急地问他“好不好嘛”,跌跌撞撞地看见了他耳根处的微红。
他静默了好久,直到早秋的蝉鸣都停了声响,草丛里的虫鸣接踵而至,他才开了口问她:“可以再等一等,到高考后吗?”
她这才放了悬着的一颗心,咧着嘴笑了,说自己“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尔后她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喜欢他,拼了命地想与他并肩。直至爱像负累,压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
回忆到此为止,年夏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叹了声“罢了”。
“顾明远,高中毕业后,你想考去哪里读大学啊?”年夏岔开了话题问道。
顾明远不假思索地开口,说出了年夏早已烂熟于心的答案:“想去X大,因为X大有全国最好的财经学院。”
年夏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向往,眼神却暗了暗,羡慕地说了句:“X大呀,真好。”
顾明远顺其自然地问她:“你呢,年夏,你想考去哪里?”
年夏摇了摇头,说了一个事实:“我啊,我还没想好呢,就看哪个学校愿意要我了。”
她没能说出口的话:“最好能去一个没有你的城市,从此与你两不交集,各自安好。”
“同桌,我有个建议。”顾明远轻轻唤她,“你可以给自己定个目标学校,这样你就可以朝着目标学校努力了。”
年夏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开了个玩笑。
“那我定个最厉害的,我想去Z大。”
顾明远认真地应她:“Z大吗?虽然有点难,但是同桌你身上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努力努力应该可以的!”
“顾明远!”年夏看着他眼里的笃定,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在开玩笑啊。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去Z大可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能不能考得上啊!”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顾明远笑着反问她:“你还有两年的时间,现在说不行,太早了吧?”
“我印象中,Z大有全国最好的美术专业吧,同桌你有考虑过美术艺考吗?”
年夏有些惊讶地看他:“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问我考虑参加艺考?艺考可不是学渣上大学的捷径啊!”
顾明远愣了愣,解释道:“大家应该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大家应该只是不愿意看见有天赋的人泯然众人吧!”
他的眼神笃定到让年夏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年夏心中微微一颤,有什么东西像石子一般落入了湖里,在心头泛起了涟漪。
不论是哪一世的顾明远,他至始至终都在为自己的理想学府全力以赴。而反观自己,不论是哪一世的自己,都从未认认真真地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不过都只是在岁月的流转中浮浮沉沉,顺势而为,不知所向。
年夏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真不像话啊,什么时候起,就把小时候谓之为“理想”的东西,丢掉了呢?
“顾明远,谢谢你们。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顾明远听见她这么说,不由得弯着眉眼笑了,应了一声“好”。
年夏却硬生生地逼自己避开了眼去,怕依着他这般一如从前的善意,忍不住重蹈覆辙。
已入初秋,晚风微凉。秋风沿着年夏敞开的领子钻进了脖颈,凉得她颤栗地直打寒颤。顾明远见她咬着下唇微微地颤了颤,把单车往旁边一放,顺其自然地摘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