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黎昕手上的动作依旧,神色平淡。
“阿姨,我记得的。”
夏菲的动作微微一滞,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你那时应该六岁多一点吧,我还以为你跟年夏一样,早就把这事忘了。”夏菲略微停顿,重新整理好语言后才开口:“那时文老爷子看你们玩得好,还开了玩笑话给你和年夏定了娃娃亲。我们家本来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去退掉,但后来有事耽搁,这婚就还没退成。”
客厅里年夏正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不时“咯咯”地笑着,夏菲和系黎昕的身侧水流“哗啦啦”地淌着,但夏菲的声音仍一字不落地进了系黎昕耳里:“文家是大家,夏家只是个普通小家。这门婚事,虽有纸笔为据,但终归不过是老爷子一句玩笑话,还请小公子你莫要当真。”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文家同夏家有婚约,但夏家不认。
系黎昕将碗一枚一枚地擦净,整整齐齐地码到沥水架子上,嘴角带着笑,眼神令人琢磨不透。
“我想,您多虑了。”
“现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不作数。这门婚事虽写在纸据上,但也得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年夏若心悦他人,纸笔为据便不过是个逢场作戏的玩笑话。年夏若与我两情相悦,纸笔为据便是锦上添花。”
他言下之意:婚约可以不作数,但两人若是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好一个两情相悦,锦上添花!”夏菲原本和善的脸色变得冷冷,言语都带了凉意:“老祖宗说的门当户对还是得听!兆宇走后,这门婚事对于文家早就不是笔合算的买卖了,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卷进文家的是非中。还请小公子你再好好想一想。”
系黎昕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眼底有些黯。
他听明白了,夏菲担心年夏因自己身后的文家受累,根本不赞同自己和年夏走到一起。
系黎昕的眼角勾了勾,声音不大,却有着十足的力量:“阿姨,我姓系,并不姓文。”
夏菲心里有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眼底带了诧异,音量略略抬高:“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多少人想和文家攀亲托熟,他却在和文家撇清关系!
系黎昕一字一句地回答:“字面上的意思。我想,您也知道我在说什么。”
夏菲的表情有所缓和,但眼底仍是沉沉。
夏菲多少听过系黎昕的身世,知道他不是文家的直系血脉。但这些年他一直跟在文家家主身边,她原以为他定以身在文家为荣,未曾想他竟是今日这般反应。而文家家业之大,他之所想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你想和文家撇清关系?你做得到吗?你能保证她不受文家的影响?你愿意赌上你的所有来护她周全吗?”
“赌上所有吗?”系黎昕倒是勾着唇笑了,“未尝不可。”
夏菲眼底的震惊难掩,她还要再问,眼角瞥见年夏举了座机分机过来敲门。
“妈,雨熙说她弄到一箱烟花,喊我们过去放着玩。”
“那你就去吧。”夏菲眼角又打量了眼系黎昕,迟疑地问道:“你晚上要回来吗?”
年夏回答得理所应当的样子:“当然回来啦,我可还得枕着压岁钱睡觉呢。”
年夏跟夏菲告了别,扯着系黎昕就要出门,又被系黎昕提着毛衣领子拽了回来。
系黎昕指了指她空荡荡的脖颈和空空如也的手,眉头微微一挑:“夜间室外温度不到五度,你的围巾和手套呢?”
“哦,对哦,忘了,你等我下。”
年夏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翻找,胡乱抓了条白色的棒针围巾和毛线手套就跑了出来。
她拽着系黎昕下楼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好奇地问他:“我刚好像听到你在和我妈聊什么门当户对?我妈不会在跟你乱点鸳鸯谱吧?”
年夏知道夏菲不是个爱为他人乱牵红线的人,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想问一问,怕夏菲无意中给系黎昕带来了困扰。
系黎昕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绕得像麻绳一样的围巾,他把她拽到自己面前,长手一伸顺着她的脖颈把围巾抽了下来,重新梳理顺畅后一圈又一圈地环了上去。
年夏人被圈在他的手臂里,感觉他的动作顺畅得好像理所应当,闻见了他怀里的沉木香。
系黎昕信口胡扯道:“夏阿姨说后悔当初没给你定个娃娃亲。这年头要寻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太难了。”
年夏的视线恰好落在系黎昕修长的指节上,他的十指正在自己面前翻飞,给围巾的尾端打着漂亮的结。
年夏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有点不服气:“她闺女就这么没有市场,连娃娃亲都后悔没订?再说了,我就非得嫁人吗?
系黎昕勾着唇笑了,反问她:“你不想嫁人,那你想做什么?”
年夏也笑了,扯着胡话:“我想拯救世界,实现天下大同。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