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来的周一,是高三生的毕业典礼。
高三的应考生有一些已经在周末对完了高考的标准答案,有的脸上洋溢着高高兴兴,有的表情落寞怅然若失。
躺平如年夏,她才不要去做对标准答案这种自寻内耗的事。
一中的老式大礼堂里没有空调,只有几台临时拉来凑数的风扇在嗡嗡地响。台上尖子班的学委正在代表高三学生做慷慨激扬的演讲,台下嘈嘈切切纷纷在开小课堂。
闫艺疑惑地嘟囔:“怎么不是系大神来做代表?”
宋雨熙摊了摊手:“可能因为之前周一那次‘好好学习,也要好好玩’的发言太过震撼人心了,教导主任不让。”
年夏想到很久之前周一晨会那次,系黎昕上台念完检讨,又分享学习心得,不由得“哈哈”一笑。
自那以后,周一晨会邀请优等生上台发言的次数确实少了。系黎昕凭一己之力,也算是勉强改变了一中传统。
年夏在心中感慨:他俩那时候还不算是很熟的朋友,没曾想两人后来竟然有了这般多的交集。
年夏听了一会台上的发言只觉得索然无味,便借口去趟洗手间,顺便透气。从礼堂出来她看见戚泓逸正抱着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蹲在墙角骂骂咧咧地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不知道在打什么。
她在心理想:也不知道系黎昕在忙什么,连毕业典礼都见不到人影。
年夏从洗手间出来,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有不少应届生在礼堂门口拍照留恋。宋雨熙和闫艺正在礼堂门口聊着天,戚泓逸还蹲在地上时而劈里啪啦地打字,时而抱头沉思。年夏见状赶忙小跑过去,接过了宋雨熙手里自己的书包。
“夏夏,我带了相机,我们也去拍照吧。”宋雨熙向年夏摇了摇手里的相机。
“带我一个。”顾明远也走过来加入了他们。
几个人在学校里随意拍了些合照,戚泓逸则一路抱着电脑,走到哪蹲到哪。
“老七今天怎么这么忙呀?”闫艺疑惑地问道。
“别管他,他昨天起就这样了。肯定是技术不到家,不知道卡哪个Bug了。”宋雨熙摊了摊手,又拉着闫艺去跟爱因斯坦的挂画合照。
“呸呸呸,小爷我的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了。是甲方实在要得太多了。去去一个小Bug,小爷我就不信了,我还搞不定它。”戚泓逸嘴上在顶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行云流水劈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年夏拍了会照就觉得乏了,先行回了教室整理东西。她路过几间教室,看到有些学生抱在一起哭。她从教室后面进来,看见当初鲜艳的板报已经褪了色,有些地方的颜料甚至已经斑驳,露出了底板的黑色,只余下板画最中间的位置,大大地写着“0天”两个字,格外鲜艳。
年夏伸出了手,摸上黑板的边角。斑斓的颜料在她指间掉漆,变成了块状落到地上。
她从卫生间提了桶水,蘸了洗液开始一点一点地擦着板报。先从低处擦起,高一点的地方她又搬了凳子过来踮脚,踩在了柜子上慢慢地擦。
顾明远也回来了,他帮年夏拧了个条抹布,然后提了桶去换水。年夏擦完了上面准备下来,却发现刚不知道谁把凳子拿走了。她本来打算直接跳下去,伸了伸腿脖子感觉柜子还是有点高,只好先蹲下来,打算先坐在柜子上再跳。恰巧顾明远换了新的一桶水进门,年夏便喊他帮忙挪个凳子。
顾明远斟酌了片刻,并没有去搬凳子,反而人站到了她面前。
年夏坐在柜子上,不解地眨了眨眼,看向他。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明远微微一笑,在年夏反应过来之前,大长手一伸把她从柜子上捞了下来。
短暂的天旋地转之后,她被平稳地放到了一旁的书桌上。年夏有些错愕地望向顾明远,见他从旁边不远处的桌上抽了张纸,轻轻地蹭了蹭她脸上沾到的灰。
年夏下意识地向后仰,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顾明远并不打算离去,反而站在她面前,动作轻缓,言语温柔:“我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觉着你还挺自来熟的。怎么认识你越久,越感觉跟你生分?”
“说实话,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后来慢慢地就习以为常了。现在的我反倒更希望,你能跟我更亲近一些。”
顾明远的眼底划过转瞬即逝的失落感,但眉眼上仍带着笑意,旁若无人地说着这些好似情话的话。他的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另一只手还在不紧不慢地给年夏擦额头落的灰。他们俩此刻离得近,动作看上去十分亲昵,年夏能若有若无地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呐呐地出声问:“顾明远,你这是?”
这一幕不在她的记忆范畴里,她对接下来的发展一无所知。
顾明远放下了手中的纸,双手撑上了书桌,把年夏围进他的臂弯中。他俯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