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慢慢下滑。她在脑海中模拟刀口入肉的瞬间,疼痛好像感同身受。她红了眼圈,开口时声音都微微发颤:“这是怎么弄的?”
系黎昕在她短暂的几个字中听出来她在心疼。他把后背藏起来朝向墙壁,不让她再去看他的身后。她的手指停在空中,被他攥入手心,放到嘴边慢慢捂热。然后他擦她的眼角,那里微红,还含着眼泪,他轻轻一碰,指尖就被沾湿。他极尽温柔地回答她,故作轻松:“约莫两三年前,在国外被人报复,划了几刀。早好透了,没什么大碍。”
“三年前,春节的时候,对不对?”她说话时仍然在抖,她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有些失控:“你那时,跟我说受了点皮肉小伤。这就是你说的皮肉小伤?!”
年夏想起来那年春节,他迟迟未回她的简讯。后来文伊石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再三追问下他才来亲自给她报平安。那时他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却还宽慰她只是受了些皮肉小伤,转了话锋只说他很想念她。
年夏后悔了。后悔自己那个时候,没有答应去见他。
中国新年的第一天,他人在异乡,挨了好几刀。他该有诸多委屈,她没能到他的面前,听他细细说来,最只相信他哄骗她说的没事。
年夏没忍住俯身去抱他,冲他小声咆哮,带着哭腔:“系黎昕,你是白痴吗?”
系黎昕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安抚宽慰她:“夏夏,别哭。真的只是皮肉小伤,后来没几天就好了。”
年夏仍是不依不饶地骂她:“系黎昕,你白痴,白痴,大白痴!”
“好,我是白痴。”系黎昕无奈地叹气,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他小声地转移话题:“夏夏,我还光着上半身呢。你再不帮我,我会冻死在浴室里。”
年夏这才止住泪,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给他洗头。热水在浴室里扬起水雾,让她的面容看上去像蒙着一层纱,恍恍惚惚。她的眼眶还红着,鼻头也红。他抬手去戳她的鼻尖,笑话她:“笨丫头,丑死了。”
像红鼻头驯鹿,怪惹人怜爱。
年夏的两只手都泡在水盆里,她腾不出来手,只把头躲开,然后张嘴就要去咬他,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她的一双眼瞪得像铜铃,没好气地给他翻白眼,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拜谁所赐呢?”
系黎昕吓得乖乖抽回手,向她服软:“都怪我。我白痴。你别哭了,嗯?”
“你有什么错?我生我自己的气。”年夏撇着嘴,跟自己置气。她怪自己那个时候没听出来他话里的端倪,所以没有继续深究。
系黎昕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笑嘻嘻地反问她:“所以那个时候,我问你要不要来见我,你心动了,对不对?”
“…”年夏的火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里,有点难受。她在心中腹诽他:他是个恋爱脑吧?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她面上仍是嘴硬地回答他:“才没有。”
这话在他看来,就等同于是“有。”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只是她把喜欢埋在了诸多考量因素之后,嘴硬心软地冷着脸一次次拒绝他。系黎昕乐呵呵地把手掌递到她的嘴边,给她提建议:“手给你咬。咬完就把这个事情翻篇,我们谁也别继续追究。”
“拿开啦。”年夏拿额头去推他的手,手上动作的幅度变大,没注意把泡沫扬进他的眼睛里。他被辣得龇牙咧嘴,向小孩子撒娇那样冲她拼命喊疼。
年夏赶紧用毛巾给他擦眼角的泡沫,又用清水给他冲洗,然后俯身在他眼睛上吹气。她也不忘调侃他:“那么长的刀疤你说皮肉小伤。眼睛进了点沫子你就喊得像屠宰场的猪。”
系黎昕咧着嘴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凶的?”
“那你是没遇到第一世的我。我这些年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脾气好多了。我以前可凶了,方圆十里都没几个人敢招惹我。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我在许多人和事上都能处理得得心应手,但在跟你相关的事情上,我偶尔会失控。”
系黎昕的笑容快咧到了耳根子,他跟她解释:“夏夏,你这叫关心则乱。”
他想了想,慢悠悠地跟她补充:“我对你也是这样的。别的事情上我都有十成把握,独独与你相关的事情,我常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