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氏下狱之后被摘掉,先帝继位之后又命人重新挂上。 芩姑姑下车去开了上锁的侧门,对身后的几位说:“将军今日回来,必须从正门进的,稍等。” 银发姑姑从侧面进入,到厚重的正门背后,只听哐哐的声音,门闩抽离,紧闭的朱红大门震动,裂开一个细窄的门缝。姑姑从里面费力地拉开一边的门扇,再推开另一边,终于,尘封十年的镇国将军府打开了正门。 原本以为会是草木丛生的面貌,而李千沛看到的却如十几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规整的石板直道,连接着第一个门厅,两侧的花坛里依然是越冬的矮灌木,甚至能看出定期修剪的痕迹。 “将军,回家。”芩姑姑站在门内,说出了等待许久的话。 回家…… 李千沛的手紧紧握住黄鹤的刀柄,看一眼身侧的阙蓝,他轻轻勾起嘴角,微笑着对她点点头,鼓励她向前走。 “去吧,回家。”他用唇语告诉她。 芩姑姑对于旧宅的熟悉令人惊叹,李千沛像是第一次登门似的,在她的引领下穿过门厅,来到正堂。 那时候太小,在袁珏的宠溺之下,在她眼中重重叠叠的门扉今日需要她自己亲手推开,摘下头盔再摘下面胄,手掌放到正堂门上,抬头看见门楣上“济拔颠危”四个字,古拙得像是百年前的东西。 天色暗得分不清日夜,她在震耳欲聋的心跳中用力推开了那扇百年袁氏的门。 咿呀。 楠木门扇上的黄铜合页发出欢愉的一声感叹,许久无人踏足的正堂向袁氏血脉敞开了胸膛。 只是眼前的景象令李千沛蹙起了眉。 只有在凤池山万寿堂见过这样多的灵位,放置在特制的阶梯型供桌上,除了正中间的,左右两边靠墙也摆满了灵位。 当中最大的暗红色牌位上写着:故袁公讳珏之灵。 灵前的香案上架着一把匕首,李千沛默然走到香案前,心海里一片寂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龙不必如此严肃。”徐一品站到她身边,“袁公不是喜欢严肃的人。” “嗯,我只是……” 芩姑姑从携带的篮子里取出一块新制的牌位,摆到袁公背面那一排。 是袁钰瑶的。 “前天听将军说起宫里的事,我便赶制了一个,也让……三娘回家。”银发姑姑语气波动了一次,很快又恢复平静。 徐一品这些年也时时回来,已经许久没有往这里添过牌位,他不被察觉地叹一口气,怕是下一个要往这里添的灵位便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念头一个劲地往脑子里钻,他强迫自己说:“第二排,是公子们,千浪、千泷、千润,还有千泽。” 李千沛当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哥哥们的名字,她只是刻意忘记了。 “千浪,寄南的父亲,可惜四位公子都不曾娶妻,你只有寄南这唯一的侄女。”徐一品尽量说得平静,“千泽啊……天琛四十四年的时候,也才十七岁。” “你二哥千泷最叛逆,闯了最多的祸,挨了最多的揍。千润最会读书,要不是有他的珠玉在前,罗院首可能不让你进培风书院……” 他走到供桌的一侧,似乎遇到了不知如何说明的状况,望着与四位公子处在一排的那个人,说:“袁夫人。” 李千沛心里咯噔一声,她永远避之不谈的母亲,袁珏唯一的妻子,这么多年来在她心里连个名字都没有的镇国将军府女主人。轻轻挪步走到那个牌位面前,大概是这里最旧的一个,牌位的主人为了生她而死在了天琛三十年的秋分。 许一一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