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津蕤才渐渐平静下来，口中的木头烛台已经拦腰咬得粉碎。
琼瑛力竭一般地伏在津蕤胸口，一行眼泪沿着脸颊流下，眼中的刹那绝望被倔强取代，只是片刻又起身继续捣药。
在这样的女医官面前，别说是刘成胜了，李千沛自己也是大气也不敢喘。
犀角梳子同样被丢进石臼里捣碎，琼瑛用细筛把药粉按比例筛出来，左手手腕却不受她控制，珍贵的犀角粉撒了一半。
“我来吧，你先处理一下你的手腕。”李千沛接过她的手里的细筛，又把落在台面上的犀角粉扫进药匣子里，“不要急，我生辰时师父给了一颗金丹，我去给你取来。”
“多谢将军美意了，得先用这个方子。”在津蕤生死之间琼瑛更加相信自己，不愿意把生机交付他人。
充分理解她的立场，将军看一眼床上的呼吸虚弱的肉丸子，咬着牙说：“津蕤有任何闪失我就血洗玉泉府。”
这话把角落里调蜂蜜的刘成胜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数十种罕见的药材调制而成的粘稠方剂，琼瑛拿着小银勺一点一点地喂给昏迷的津蕤，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方剂是医官能想到的最后的尝试，如果还是不行，那么津蕤这次怕是难回来了。
“刘大人。”将军转过头问狼狈不堪的州丞，“你是不是该给玉字军一个交代？”
喂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药，琼瑛最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把津蕤上身平放到榻上，几颗汗珠沿着零散发端滚落，她也抬起疲惫的通红双眼看着刘成胜。
一个姓李，一个姓欧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刘成胜此刻恨不得给两个姑奶奶跪下求饶。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胖子一到牢里就睡了，前后就他陪着陆骢去问询了几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提刑大人跟胖子可是一点接触都没有。
至于焦大人，是他亲自带着将军去大牢领人，也不能在这女罗刹眼皮子底下害人吧。府衙里莫名出现蒙古细作，引得一场大战，现在那顾大人还在家里躺着呢……对对，蒙古人，一定是蒙古人。
“昨天去抓捕指挥使的……就是那两个蒙古人，下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那钦！李千沛猛地拍了拍脑袋，昨日才刚刚抵达玉泉城，短短一日间，事件发生得过于密集，一件接着一件，原本就料到焦蒿一定不会让她来去自如，哪料到又是那钦又是阙蓝又是董捷彬，现下津蕤半条命都搭进去了，连这笔账算到谁头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