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琛三十四年,神武皇帝收复云州,拆分屠氏,敲打蒙古,掳走阿荣高娃。
伴驾的玉字军一路高调回京,袁珏受封镇国大将军。
同年初夏,帝京城西,玉字军校场。
绯红色衣服的少女有手臂那么粗的一把黑头发,用素钗盘在头顶,又用发带绕着素钗左三圈右三圈缠起,依然架不住□□的烈马的颠颤。发钗被甩出几丈远,发带也飘飘洒洒耷拉下来绞在缰绳上。
她一声不吭,暗自与马儿较劲。
马场上奔马时,一般不允许士兵在内步行,而此时因为担心她摔下来,烈马周围稀稀疏疏地围了六七名骑兵。
“诶……三娘小心。”“要不咱们下来吧。”“它快没劲了,三娘再坚持一下。”
几名小骑兵说话乱糟糟的,扰得少女锁紧了眉头。
纯黑发亮的烈马忽然抬蹄仰面,想把背上的人撂下去,再一次没有得逞,它呼出两口大气,掉头往马场的另一头急速跑去,背上的女子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不停地调整姿态,担心缰绳脱手,在手腕上绕了好几圈。
两名男子走到马场边上,白衣的高挑,红衣的稳健。
他们原本来这里为了见一位共同的朋友,却不料,遇到少女秀发如烟身姿若燕的场面。
“啧啧,欧阳你看,那位……该是袁如斐的妹妹吧。”白衣人说。
青年欧阳铖虚了虚眼睛,看着那飒爽的女骑士又折向他们这一边,沉吟一声,“幂迟兄眼力好,袁三娘,袁钰瑶。”
“之前她与新科三甲公开在平川桥上激辩军政改革利弊,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当时没能看清我还以为是个掉书袋的女状元。”白幂迟咋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体魄。”
“可不,他们袁氏,皆是烈女。”欧阳铖说得意味深长。
“那匹马……是不是陛下带回来的烈驹,叫做……玄掣?”
“这我可不懂,不如稍后问问袁如斐。”
白幂迟惊人的美貌引得场中几名骑兵呆望向他,他拍了拍手,指着冲过来的烈马:“喂喂,马疯了!”
烈马驮着力竭的袁钰瑶冲向场边,不加以阻止的话即刻就会冲出场外。几名骑兵手快点的抓住了马头边上的镳带,用自身体重去压制发疯的马儿,而云州带回来的烈马无论是体重还是耐力都十分可怖,不过一个甩头就把骑兵们撞开,又扬起碗口大马蹄,眼看着就要踩下去。
“啊——”马背上的袁钰瑶终于发出第一声惊呼,用上了全身力气调转马头。
一抹翠绿的光影闪过烈马的眼睛,它的鼻子遭到一次重击,便踏错了两步,蹄下的骑兵趁机躲开了。白幂迟不知何时跳过了马场的栅栏,从侧面拉动缰绳,烈马在原地打了几个圈,最后脱力的倒在地上。
袁钰瑶筋疲力尽,随着坐骑的倾倒,她也摔向地面。
白幂迟接住了她。
她烟雾般的黑头发铺满了他的怀抱,纯黑的眸子望向他,片刻前还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竟然有些吞吞吐吐:“你,你是谁?怎么这么好看?”
说着伸手去戳他的右眼角的泪痣,是真的。
“你是谁?怎么这么鲁莽?”白幂迟却反问她。
“我?我是袁钰瑶。”
“阿瑶你好。”他笑着把她放在地上,袁氏一脉相承的大骨架,即便是女子也是如此,站在他面前丝毫不显娇柔。“在下白幂迟。”
“幂迟……烟幂幂日迟迟?”
他有些惊讶,点头说:“没想到姑娘竟然知道出处。”
袁钰瑶毫不客气一拳打在对方胸前,“什么叫竟然?”
“三娘!休得无礼!”袁珏出现在场边,喝止住妹妹的鲁莽举动。
袁钰瑶吐了吐舌头,指了指白幂迟袖子后面的青绿色,问:“你刚刚打马鼻子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这个啊……”白幂迟有意想逗她,“是专门敲笨蛋脑袋的东西,只要是笨蛋轻轻一敲便头晕了。”
她完全没有被戏弄的意思,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右手。“你多大年纪了?这样过时的笑话还拿来给我讲?”
天人之姿的白氏家主被如此冒犯,却只能苦笑一声,将藏在背后的配剑交出来。“大英山辛夷派,宝剑梧枝。”
“哇。”她第一次见宝石材质的剑鞘,不仅看着剔透触手也凉凉的。
白幂迟看到她手掌连着手腕上全是缰绳勒出的血痕,她无知无觉般地摩挲着梧枝,眼里溢满了喜欢,却又很快将剑递还给了自己。
“怎么?”
“喜欢又求而不得,不敢夺人所好,不如不看。”
“小姑娘怎么净讲大道理?”
“小姑娘?!”袁钰瑶顿住往场边走的脚步,顾不上刚刚哥哥才喝止过,再次一拳打在白幂迟身上,“我袁三娘自小立志要做参知政事,要不是身为女子……未见得比你和欧阳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