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到极致。
从他母亲病逝的那一天起,他的眼中就已经不再有这个父亲。
当时的他或许年幼,很多事情早应该记不清,但倪延平冷漠自私的模样犹在昨日,事不关己的态度早已像一根毒刺,一点一点从边缘,蔓延进整个心脏。
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伤口,一经触碰却痛的要命。
大概是命运使然,向来不负责任的倪延平之后还娶过几任妻子,却不再生过一个孩子。情急之下他到医院检查,明明身体没有问题,每个妻子却都不再有孕。
不得已之下,倪延平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遗落在外的儿子,以唯一疼爱他的奶奶作借口,威逼利诱地将他接了回来。
想到那些尘封的往事,倪野只觉得无比反胃,连晚饭都没了胃口,随便找了个便利店坐下。
像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倪延平接连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倪野不耐烦地直接把手机摁了关机,耳边总算得以清静。
*
林时泱把学生卡随手塞进装杂物的抽屉里,然后盯着抽屉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怎么看它都不顺眼。
大概是恨屋及乌,心里的一窝火牵连到了这个可怜的抽屉。
林荣成早已组建新的家庭,两个人仅剩的往来也不过是微信上每个月一次的生活费转账,还有频繁的电话查岗,再从她这里获取他儿子的最新状况。
甚至最近几个月,他常常连生活费都忘了给她。
林荣成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天下午忽然打来电话,态度强硬地说:“你阿姨忽然想见见你,放学以后来我家吃个饭。”
与其说是通知,那个语气更像是在命令,让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斟酌片刻,林时泱想到自己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数字,还是乖顺地答应了下来。
磨蹭到七点钟,她随便套了件黑卫衣,坐公交回到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家。
陈萍热络地迎上来,热情的不像话,殷勤地给她递上一双崭新的拖鞋,还不停地问她饿不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荣成新娶的妻子,对方于她而言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异常殷勤的态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林时泱礼尚往来地回以微笑:“辛苦阿姨。”
“不辛苦不辛苦,泱泱先坐,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告诉阿姨。”
林时泱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一旁的林荣成就哼了一声:“她什么都吃,能有什么忌口?”
陈萍娇嗔的责怪他:“我问泱泱呢,谁问你了。”
林时泱淡淡笑:“阿姨,我没有忌口。”
“好,那阿姨继续去给你做好吃的。”陈萍转身进了厨房。
林时泱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视线下意识从门口的鞋架,移到墙壁,再划到阳台……
昔日的陈设基本已经换了位置,曾经千疮百孔的墙面被涂成了米白色,焕然一新。
当初被她嫌弃过的迷你到看不清字的电视也变成了尺寸不小的液晶屏,静静地放置在柜子上。
她记得小时候在柜门上贴了许多公主贴纸,如今那些贴纸已经荡然无存,柜门被擦的锃亮。
林时泱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明白这个有些残忍的既定事实。
她的家人全都开启了崭新的生活,翻到了崭新的一页,连同她的内容,也一并被匆忙覆盖,再看不出存在过的痕迹。
菜上齐,陈萍坐在林荣成旁边,贴心地给他放好碗筷,却迟迟不肯动筷。
只一个劲笑:“泱泱这么瘦,你多吃一点。”
林时泱点点头:“阿姨,您也快吃。”
陈萍笑笑:“萌萌九点下晚自习,我习惯等她回来一起吃。”
萌萌是陈萍带过来的女儿,平时他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林时泱牵了牵嘴角,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味同嚼蜡。她匆匆把碗里那点米饭吃干净,然后找了个理由,逃也似的从林荣成家里出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听到陈萍的质问:“你女儿甩什么脸子!我辛辛苦苦给她做饭,她就吃那么几口,瞧不起谁?”
林时泱冷静地回想了下,自己的行为和表情并没有出什么差错,甚至表现的乖巧又听话。
那就是陈萍多想了,和她没关系。
晚上比白天温度降了不少,阵阵冷风从衣服的缝隙里涌上来,寒凉的很。
林时泱把绑马尾的头绳摘下,长发顷刻如瀑。她随手扣上卫衣宽大的帽子,把领子往前扯了扯,转身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挑选了片刻,她拿了份盖饭,到前台说:“帮我热一下,谢谢。”
微波炉很快发出叮的响声,林时泱拿着饭往一个靠窗座位走去。
期间她又去取了个一次性筷子,来回两次也没看到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