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姚顺着四喜的目光看向凤归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软枕上:“陛下那边可有听到这位的消息?”
四喜摇头,轻声道:“奴婢打听过,陛下那儿似乎并未听闻朱雀卵孵化之事。想必是二殿下把这件事压了下去,不许宫内的人私下议论。”
荼姚听后,面上一松,似乎十分不愿天帝知晓此事。
为什么荼姚不愿让天帝知晓?她的神情极大勾起了凤归云的兴趣。
明明告诉天帝,对荼姚自己,乃至对旭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旭凤不将此事曝露于众,她能明白。可荼姚……
难不成她想要如旭凤般保护自己?
凤归云差点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荼姚可是害得朱雀满族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又怎会对自己好?
打消了这荒谬想法后,她紧接着又想,难道荼姚是怕自己罪行被她当天帝的面揭穿?可这样想更不对了。荼姚现在压根不知道她眼前的凤归云,几近了解朱雀灭族的全部真相。直到刚才都还以为,凤归云是个“迟钝且痴傻的”。
所以,这种想法在荼姚那儿根本不成立。
哪怕荼姚觉得她不呆不痴也不傻,凤归云真的状告于御前,那又如何?天帝作为天界之主,岂会听她一个一没背景、二没实力的小小朱雀之词?且朱雀一族从盘古至灭族之前,一直承袭鸟族族长之位。朱雀满族被灭后,天帝对此充耳不闻,仿佛石投大海,根本没有下令认真彻查此事,这其中说不定有对荼姚包庇之嫌。
荼姚这般决定,凤归云实打实地没有看明白。
“娘娘,您是想将朱雀孵化之事告知天帝陛下?”四喜喜滋滋地挑拣荼姚爱听的话,不停夸耀,“这样的话,二殿下可又立了奇功。指不定,陛下一高兴就封殿下为太子了呢!”
荼姚目光一变,瞬间直起身子,眼神凌厉地射向四喜:“记住,这朱雀孵化之事你给本座烂在肚子里,决计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就连陛下也不行。”
她死死盯着四喜,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吐出蛇信,发出危险的信号:“要是让本座从陛下或是旁人口中听到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你也就不必在这紫方云宫呆下去了,不要以为本座会怜你辛苦服侍近千年的情分。”
四喜的笑意僵在脸上,她“噗通”一下子跪下,贴伏在地上,连连发誓:“小仙能得天后垂怜,已是幸运至极。小仙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唯您马首是瞻,说什么也决不敢违逆娘娘旨意。”
荼姚定定睨视地上的四喜,没有开口说话。唯有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四处游走,逼迫得四喜愈发惊恐,身子几乎抖成筛子。
凤归云很清楚,上位者靠得不仅仅是口头上威逼利诱,还有足够强大的气场。有时无需言语威慑,一个眼神、一次抬手便足以让他人臣服,即使并非真心诚服。
她不得不对荼姚拜服,这些正是她所做不到的。
百转千回间,荼姚已将目光转向她,夹着逼人的威压侵袭而来。荼姚这样的举动分明是在强迫凤归云向其跪拜诚服。
既然已经屈从于复仇,向荼姚屈膝跪拜也不差这一次。做戏,凤归云可是惯手,她忙假扮胆怯,害怕地对荼姚跪拜。
荼姚很是满意凤归云的恐惧,她摆手让凤归云起身,又伸手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四喜:“你能为本座和火神考虑,本座心中甚是感动。”
她叹了口气,轻柔地为四喜拂去额前碎发:“唉……别怪本座狠心对你说这番话。自旭儿统领五方天将、穗禾当了鸟族族长后,他们二人不能常伴我左右,陪我解闷逗乐。是你常常说笑逗闷子,否则还不知道本座这几千年的日子该怎样度过。说来倒是我委屈你了,你原是穗禾身旁的侍女,本可以像穗禾身边的雀灵,有一仙职傍身,为自己母族添上一笔荣光。”末了,荼姚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假惺惺地用袖子抹了抹。
荼姚的演技在凤归云——这位演技练得炉火纯青之人面前,可谓是拙劣至极。但在某些人眼中,譬如四喜,就十分吃这一套。她正感动得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荼姚千恩万谢。
二人一个真情,一个假意地轮番上演着主仆情深的戏码。
适才,她们二人的对话,有如醍醐灌顶。倒是让凤归云想通了之前的疑惑。
四喜身后倚仗是穗禾,荼姚背靠得是穗禾所掌控的鸟族,旭凤背后则是荼姚。
这一环套一环,想要理清势力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谁背后倚仗谁,谁要借谁的势。
以此类推,天帝亦然。
朱雀灭族没有深究原因,约摸是荼姚要倚仗鸟族,天帝要借荼姚身后鸟族之势制衡其它势力。然,时移势移。荼姚背后的鸟族势力日益庞大。自古君王最忌功高盖主,天帝必多生忌惮,他要想撼动荼姚一手扶持的势力,必须需要一个突破口。
那么,凤归云就可以是那个契机。
作为鸟族始祖后人,定会被天帝以及鸟族内不服荼姚、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