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能平静。
吕镇孙手上的馍馍吃了一半就听属下传来了东墙的战报,他一边慌忙披上甲胄,一边出声询问:“平远将军可醒了?”
“还未。”
“不管了,”吕镇孙眼眸一压,沉声开口:“集结拱圣军,我等先行赶往东墙支援。”
拱圣军在延州几乎全军覆没,如今的拱圣军是与新三军合并的临时部队,如果神锐军真的反叛,那他们去了恐怕也不能坚持多久。
吕镇孙忧心忡忡,惟愿其余各军的部将也能及时得到消息赶往支援。
吕镇孙还在想着,忽地又见一下属踉踉跄跄奔来:“吕副将,不好了!新一军——”
下属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喘匀继续道:“新一军尽数覆灭,沧州城,破了!”
*
萧南成这几日很忙。
除了前往镇国公府监督萧泽真准备聘礼,便是跟进谢自衍的调查进程。
在萧泽真未给他提亲之前他不再主动去寻岑玉棠,只是每天早晨出门时,碰上出门上学的岑巩义会细细询问岑玉棠的病情。
岑玉棠虽只是普通的高热,但却意外昏沉了好多天未醒。
萧南成有些焦躁,把镇国公府内的什么千年灵芝、百年人参、霍山石斛……这些他虽不知用处但却名贵的上好药材通通塞给岑巩义让他秘密煮给岑玉棠喝。
为避免张芸萱知晓,岑巩义只能将这些药材藏进自己的书箕内,导致他去学堂,一展开书本便一大股让人神清气爽的中药味,他的同桌不止一次吐槽这味道能提神醒脑,害他算筹课睡不了好觉。
对此,岑巩义只能歉意的回以一笑,毕竟他上课从来不睡觉,这气味对他无甚影响。
这日萧南成与谢自衍又约在了引水渠边。
引水渠江畔一黑一白二人持着钓竿表面是在认真钓鱼,实则一人的心都未放在钓竿上。
“你托我去查京都附近的硝石场局,事情有些眉目了,”谢自衍的鱼线动了动,此时水面突然掠过一只白鹭,把他刚钓上的鱼给叼走。
“说。”萧南成不擅钓鱼,他这边的水面毫无任何水花,平静的仿佛静止。
“不过不是我查出来的,”谢自衍惋惜的看向被劫走的鱼,还是接着说道:“津县督察御史崔时海今晨匆匆赶至京都,一进京都连落脚之处都未寻得便直奔督察院,说是发现津县有两座未经工部挂名的私人矿局,且存在年限不少于两年。”
“两年,为何如今才发现?”萧南成见也钓不上鱼,索性丢来鱼竿托着脸。
大夏不允许私人采矿,所有场局归于工部管辖,而若违反此条法令便是死罪,是以一般人不会冒这个风险。
“这事倒与我有点关系。前些日子我向陛下呈了一些修缮法度的意见,其中便有矿产逐渐由官营转向民营的一条觐见。大夏有太多只面向官营的产业,如此反而会大大压制产业积极,使经济发展遭到严重抑制,更加剧官员腐败,”谢自衍道:“陛下出乎意料采取了我的建议。于是,全国各地的督察御史为保障变法的因地制宜便开始考察实地情况,最近这些时日,地方财政便是出现一笔账簿中未有的支出都会被发现,更何论两座凭空而就的矿厂。”
“你把人拦下来了吗?”萧南成不关心这些治国安邦之策,只着急于眼前之事。
督察院中说不定就有欧阳江晴的人,若人真进了督察院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当然,此人如今在我府上。”
萧南成起身:“走,去你府上。”
“世子!”三安突然从远处的小路跑了出来,手舞足蹈,满脸晒得通红。
“世子,你就和我说去引水渠钓鱼,又没说在哪,害我问了好几个渔夫才找到的你。”三安气喘吁吁道。
萧南成让三安随时向梦槐打听岑玉棠的情况,若是岑玉棠醒了便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他激动的抓住三安的手,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醒……醒了?”
三安点点头,油油的刘海都能甩出汗来。
“萧世子,还走吗?”谢自衍提醒道。
“我下午去。”
“也行。”谢自衍默默坐下,给鱼线上换了新的鱼食,继续开始钓鱼。
而此时京都最中心的玄武门,一快马穿梭而过,扬起一大片沙雾。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件被送至欧阳瑾的龙台。
沧州城破了。
*
崇政殿,朝廷四品以上官员被紧急召入。
欧阳瑾令谢自衍宣读了军件内容。
在场的人皆是瞠目咂舌。
急件上说平远侯与匈奴勾结,直接放开沧州城门引胡兵进入。
“陛下,这一定是污蔑啊!”镇国公萧泽真立马跪下:“三尺有灵,平远侯对陛下赤胆忠肝,一片铮铮铁骨可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