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榆柳已经慢慢的习惯了系统的神出鬼没,不过她还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系统发放的奖励居然它自己都无法给出说明”这种离谱事。
榆柳同系统几句话的功夫,也不知云鹤同李圣手又说了些什么,那李圣手竟然一改进门时嚣张气盛的姿态,微微弯身站在云鹤身前,一副虚心求学的模样。
这倒让榆柳看了个新奇。
于是拎起桌上的紫砂壶斟了小半茶,端在手心中暖手。
若是在给榆柳添上小半叠瓜子,那大概和那些去春风拂栏里听书的看客没什么两样。
云鹤坐在床边上,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同榆柳今早所见的形象简直是云泥之别,他姿态端正,朝李圣手略一点头:“不必重写药方,就把灰精砂换为九曜木吧。”
“这……恕老夫愚钝。”李圣手犹豫,“这九曜木根茎皆是带毒,您这般大胆入药,虽然一时见效,但恐怕会伤及脾肺,日后调理起来只怕会更加麻烦。”
榆柳微微皱眉,听起来是虽然只用替换一味药材,奈何是个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管得了一时,还得管一世。
莫不是怕备好的药材闲置浪费,所以才只换一味药材吗?
她现在倒是愿意看在云鹤方才出手唤醒她的份上,哪怕药材贵重也想尽力救治好他的伤病,然后等他伤势大好,便送他出府。
闻言便想开口劝阻。
“圣手担心的有理,” 云鹤听了倒也不恼火,慢条斯理的回,“不过,圣手大概忽略了最开始服下的止血丹里自有玉华草可破九曜木的毒性,如此圣手可放心了?”
李圣手捋了几把胡须略一思量,这才后知后觉的品出换药的妙处所在,顿时又惊又喜:“是!是了!如此神来之笔,果真如传闻中那般,以毒医疾,妙哉妙哉!今日所闻,老夫受教,这边去亲自熬了药,再给先……公子您送来。”
榆柳目送着李圣手兴高采烈的摸着胡子走出的身影,直觉这李圣手方才想说的,其实是尊称一句先生。
若不是时机不好,这架势看起来怕是恨不得想抢了榆柳手中的茶水,直接朝云鹤拜师学艺了。
回想起这位圣手刚入门时的姿态,榆柳盯着这远去的背影,心中难免一阵唏嘘,难免当真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这云鹤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八成就打算旁敲侧击的问了。可今日偏偏就不凑巧,这位正主他失忆了。
估计就算是问,也难问出些什么来。
榆柳心中默默的叹气,扭过头,没忍住幽怨的瞪了云鹤一眼。
哪知云鹤一双清明的眼眸,也正巧望着她。
榆柳顿时换上平日里那副任谁看都调不出错的皎柔笑面,虽然心里没抱几分期许,但还是满脸憧憬的问:“那李圣手资历也不浅,能让他心悦臣服,公子当真是好本事,不知可否冒昧一问,是师承何处?”
榆柳话音刚落便敏锐的发现,云鹤的右眉眉尾,似乎很轻微的上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事实上,云鹤确实是有些意外,方才他虽然一直在同李圣手说话,但注意却有一半都是分在榆柳身上的。
云鹤很难忘记,或者说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他望向榆柳的第一眼,她在哭。
姑娘身材纤细瘦弱,半靠在门边婷婷立着,像是刚从江南美人图中走来一般,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生的极为好看,浅灰色的瞳孔在火光的照耀下,晕染上淡淡的流光,以至于云鹤在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那是眼含泪波。
大概是在姑娘带着空洞的破碎感,迟钝的走向他时,窗外投射进的暖光不断变化着角度落在洁白的脸庞上,明暗交织着将泪痕暴露在他的眼底。
——她在无声的哭泣。
但是很快她就擦掉了泪水,动作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跌坐在了床边的炭盆前,迷瞪瞪的就伸手朝那炙热的焰火探去。
于是顿时也顾不及可能会撕裂的伤口,立马便起身伸手拦住了她。
而此时的榆柳,眼底似娇似嗔,很好的隐藏在标志的笑容之下,看上去鲜活又灵动,像是一朵静态极妍的枝上花,云鹤目光不禁在这眼神中驻留了片刻,才缓缓道:“方才同李圣手交流的时候,已经报过了师门。”
榆柳笑容僵硬:“……”
说好的失忆呢?
自己的名字忘了,师门都没忘吗?!
榆柳在心里暗骂系统,皮笑肉不笑:“方才喝茶时有些走神,大概是没听仔细。”
云鹤在“走神”二字上细品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反而顺着榆柳的话接道:“嗯,不过方才只是报了师门,详细的确实是没有说,现在刚好有空,姑娘感兴趣,我便多说些?”
榆柳其实对中医是一窍不通,心里略微有些纳闷,方才一个同行站在云鹤面前他不说详细些,现在同她一个外行说的那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