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不可能是我,而这点你,心知肚明。”
榆柳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在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骤然抬头,视线速度飞快的略过胸口上的那抹红色,然后将注意全落在云鹤毫不惊讶的脸上,兀自打量了半响后,不知是品出了什么心思,突然轻而短暂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只绽放一瞬的夜昙花。
榆柳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笑,是在释然于自己难得的真诚,还是惊讶于她会主动对云鹤坦白,但她还是继续说了:
“你看,其实救你的也不是我,所以,你也根本不必因为那子虚乌有的救命之恩,为我治那八百年之后都可能不会发作的毒。”
分明是将自己劣层层剥开,将长年累月藏起的恶劣不堪暴露在阳光之下,但难得一次不用思量如何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榆柳心底却生出几分痛快之意。
于是索性就酣畅的说个彻底:“云鹤,哪怕你失了几年的记忆,可就单凭你毒医谷的出身,多少高门大户愿意争着抢你?我倒觉得奇怪,你执意要留在我这破败的宅院里……”
“到底是图什么?”
两人一站一坐,中间隔着的炭火烧的正旺,在安静的暖屋内滋啦的炸响了一声,迸射出星点火光。
云鹤隔着火光回望着榆柳,却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医毒谷救过一只受伤的刺猬。
期初,刺猬缩成小小的一团怕到发抖,却还是固执的舒张起全身的利刺做出抵抗,但他后来救治了几天后,发现它并不会刺伤他,如果你顺着刺毛摸摸,反而是很柔软顺滑的手感。
云鹤不答,只是忽然抬起眼帘,直直的回视榆柳:“你这么说,心里会畅快些吗?”
榆柳被火烤的心里烦噪,暗自腹诽“这人好奇怪,一般人不都问什么答什么,至于我心理畅不畅快,又同他有什么关系?”
虽然确实很畅快就是了。
但榆柳不想告诉他。
于是避而不答,撇开视线垂下眼眸,转而去看那簇跳跃的火光。
榆柳不说话,云鹤也不介意,像是没察觉到榆柳的回避,很自然的说:“若是说出来后,你心里会觉得畅快些,你当然可以这么和我说,我也很乐意听。”
榆柳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木炭又呲啦的裂开,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对,我说的就是事实,所以你赶紧治好病就有多远走多远吧,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心地良善的活菩萨。”
“救与不救都是个人选择,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云鹤上半身朝着榆柳的方向前倾了些许,“因为我不觉得你当真就像你说的那样胆小不堪,自然也不会因此介怀。”
榆柳一时没品悟出云鹤话里的深意,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只当他只是礼貌使然,习惯给双方留个面子,但心里却觉得,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反正这世上的人总归最后同她都会老死不相往来的见不着面。
云鹤想了想,略微衡量了下措辞,才道:“我想留在这,只是因为你。”
话音落在榆柳耳中的瞬间,一阵春风从榆柳身后的窗沿空隙悄悄溜了进来,将跳跃的火苗拨动着倒向云鹤的方向。
一时之间,榆柳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是习惯性的伸手轻轻压了压裙摆,顺势抬眼看向了云鹤。
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之色。
有点不明白。
她都说的那么直接了,这人为什么还没有改变主意?
“其实你这宅院景致不错,只是疏于洗扫罢了。”云鹤想了想,担心自己的解释打消不了榆柳的顾虑,又补充解释道,“况且,我是自愿留下,并不是为了诊金,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榆柳凝噎,甚至还半迟疑的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方才,确实是在生气发火对吧?
他那么明显的语气态度,为什么这个人怎么真的就毫不介怀?
甚至还反过来很耐心的跟她解释?
云鹤见榆柳不说话,身子又微微倾了些,很诚恳的问: “姑娘是在担心什么吗?”
榆柳闭眼,感觉这人是打不走骂不动,在某方面固执的郎心似铁。
真是说不过他。
榆柳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便撒气似得把绣帕朝云鹤怀里一丢,见云鹤抬手接过,又准备把手帕递还给她时,顿时额角一跳,半怒道:“好啊,那我便告诉你我担心什么,你赶紧把那伤口处理一下,我这宅院不留带伤的人!”
姑娘家的绣帕,向来都是贴身之物。
此刻被云鹤攥在手中,只觉得一直以来萦绕在屋内的清幽莲香更加浓郁了几分。
云鹤听了榆柳的话,迟疑了片刻,这才将一方绣帕展开,但是并没有要当她面处理伤口的意思,只是虚虚的覆在了他的胸腔上盖住那抹红色,复而又仰头望向榆柳,大概是由于对方站的离炭火太近的缘故,姑娘面颊都氤氲出了两抹红晕。
云鹤视线微微上移,望着榆柳带着嗔怒的眼眸,轻音清润却藏着些许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