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是什么呢?是幻象吗?
奈奈拧了小臂一把,好疼,这不是梦…也不是幻境?
散兵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拧了,会疼。”
奈奈吃了一惊,转过身,仰脸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少年,他手腕上也佩戴着一枚赤色鸣草环。
“你,你是——”她想问他到底是此时间线上的人,还是之前那个步入狭间地宫、此刻跟她一样坠入了「异世」的散兵呢?
他表情宁静:“是我,我跟你一起来的。”
奈奈触碰着自己这张属于六岁孩童的稚嫩脸庞,神情闪过一丝慌张:“那我,我又是?”
“你也是此前的你,”散兵定定地看着瓷娃娃般可爱的女童,“是你的意识,进入了此世童年的身体里。”
“「此世」?……什么意思?”
“这是真实的世界,并且时间节点在「彼世」的十年前,所以,你现在六岁。而我在此时的身份,暂时也是十年前的那个我,”散兵用更加容易理解的语言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灵魂回到了过去的时空,并进入了各自的身体里。”
“这是真实的世界……!”奈奈幡然醒悟了般,手指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痛感明显真实,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还在,姐姐还在,栖川家的众人还在……她六岁,还没有发生被恶鬼袭击的那件事,一切都回到了灾厄降临的前夕。
一切重新开始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好事吗?
无数疑问如风暴席卷过她的大脑,她忍不住寻根问底道:“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不确定,但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我曾浏览过稻妻古地方志,八酝岛所以能将邪神镇压数百年,是因为地底深处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能量,据我猜测,邪神在狭间地宫创建双生门,或许就是想利用这种未知的力量进行一场「试验」。而误闯其中的我们恰好成了他的试验品。”
“这种「未知的能量」可以让时空发生错位?”
“嗯……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根脉,每一分叉上都生长着一个小空间,里面是世界的不同时间节点,”散兵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她小小的模样,“我们只是掉入了其中一个节点。”
奈奈怔了半天,颤抖着睫毛,面上神态明显与外貌的年龄不符:“那我…我要是不想回去了,会怎么样呢?”
“逻辑上来说,如果我们选择不回去,那么…那个世界的我们会死在狭间地宫里。”
散兵很清楚这是邪神设下的局,他正在用一种成功率非常高的方式「杀死」那个世界的他们,如果他们选择留在这个时空里,走另一条路的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会因队友的试炼失败而一同丧命,邪神能在栖川奈奈将死之时将她立刻献祭,而自己死了邪神更是没了后顾之忧。
尽管对邪神的伎俩了然于胸,散兵依然愿意往陷阱中走。
因为他太想回到这个时间点上了。显然,眼前的女孩更加难以舍弃这失而复得的一切。
“刚刚的生日宴,是我六岁…”奈奈低头沉思几秒,如果此世到此刻为止,发生的事与之前那个世界如出一辙的话,“我六岁的生日宴你为什么会在栖川家的屋檐上?”
散兵一怔,转而浮出笑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场景。”
“……”
“那时我戴着斗笠,隐匿真容,穿梭在稻妻城街头的人潮里。我看到,许多达官贵人模样的男人都往一个方向赶。我隐约听见有人说,今夜最热闹的当属栖川家的府邸,因为,那是栖川二小姐的生日宴。”
——向来不喜嘈杂的他,竟也跟着人们去了。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想凑热闹,是稻妻各大贵族中最为神秘的当属栖川氏,而稻妻城的人们又总爱传颂栖川二小姐的容貌,再怎么说也才五六岁,能好看到哪去?听得太多,散兵对这小孩莫名起了好奇心。
栖川屋檐上的第一眼,散兵就被那小瓷娃娃吸引住了目光,没别的,就单纯地觉得她比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人偶。
坐姿慵懒的他,神情忽然一烁——这小女孩的命座,竟是?
栖川府邸灯火通明的背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夜色。
他暗暗一笑:「被我选中,栖川二小姐…就自认倒霉吧。」
这是他与她命运最初的连结之点,也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幕。而就在那即将落幕完结之际,散兵却对自己一手造就的剧本十分不满。
他发疯地想重新开始,再来一次,这次他绝对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谁知误打误撞,眼下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即便是以杀死彼世的自己为代价,他也情愿。既入此世,那么其他时间线上的自己又与此刻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疯狂地想重新开始,重新选择,他坚信绝对会得到不同的结果,那个他渴望至极的结果。
“奈奈,和我一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