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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2 / 3)

每缝四季变换,张氏就会带她去布庄做新衣。

沈梨珠不缺新衣,可布庄来了新布,仍有些意动。

但再意动也不急于这几日,离沈珩去湖州,只两三日了,等这几日过了,再去布庄也不迟。

然瞧见沈芸珠做的新衣时,沈梨珠又摇摆不定起来。

新衣抖开,绣有螺青纹案的白裙落下,上衫朱红,点缀着星点白与青的细碎桃花,莲花抹胸前,缠着条丝带。瞧着便觉格外打眼好看。

这是时下江州盛兴的款式,沈梨珠也有几件,是用沈珩送来的布料做的,沈梨珠收到箱子里,不想再穿了。

沈梨珠捏了捏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去吧。

不至于那样倒霉,去挑个布,都能碰到沈珩。而且布行那样近,走路来回,也不过一炷香功夫。

算了。

无妨的,无妨的,不着急,她也不至于为了件衣裳,几日都等不了。

虽说没那样容易碰见沈珩,但只要出了门,就有撞见他的可能。

“上回你妹妹的衣裳送来时,阿娘叫绣娘给你也做了身,今日应当做成了,只是不知合不合身。”张氏拿着那件新衣,左瞧右瞧,透过敞开的雕花门,瞧了眼天色,“天好,你好些日子不曾出府,今日去拿衣裳,正好出去走走。”

沈梨珠神色松动,差点儿就要点头。

用力按下去布行的念头:“若衣裳做好了,叫他们送来云栖院便是。”

——

在张氏院里小坐了几个时辰,用过午饭,沈梨珠才回云栖苑。

到下午,沈梨珠还是出了府。

这几日,她拿着线串铃铛,要么铃铛太小,声音太细,杂声稍重就听不见;要么铃铛太大,太过打眼。

铃铛叫下人买来买去都不合适。

离走水之日越来越近,沈梨珠不得不出了门。

买铃铛的地方,在永安巷,从沈府过去,需得费上一阵功夫。

马车摇摇晃晃,沈梨珠坐在车上,时不时撩开车帘看看到哪儿了,时不时挪动小案几上的摆件。

合秋不像她这样坐立不安,趴在车窗前看风景,不知瞧见了什么,忽然转过头,对正拿着几个茶杯在桌上碰来碰去的沈梨珠道:“娘子,快看、快看!”

“什么?”

合秋指着车窗外,欢声:“是杂耍。”

杂耍固然有趣,不过沈梨珠没心情,但见合秋这样高兴,沈梨珠不忍扫她的兴,掀开车帘,往前看去。

打先入眼的,是一个高大的火圈。

中年男子站在火圈前,周遭围了几圈人,窸窸窣窣不知在说些什么,男子则捧着装了大半铜板的盆,目光凶恶,不时踢翻脚边酒碗敲盆说话。

再之后,沈梨珠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奴跪在铁笼外。

她瞳孔微张。

那男奴可怜到不忍叫人多看。

他不知多久没有沐浴,脸被如同干枯的杂草般遮住大半,剩余在外清楚能看见的那张脸,也满是黑黢黢的泥污与烧痕,眉骨下,一条刀疤蜈蚣似的蜿蜒,他双手双脚被镣铐锁住,身上衣衫破烂,已经难以再称之为衣,在沈梨珠眼里,与破布没两样。

合秋也瞧见了这男奴,眼中好奇不再,忙缩回马车内。

人太多了,这条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再赶近些,就能听到男子在怒骂男奴。

原是那男奴不知为何,浑身软绵没有力气,跳不过火圈,先前投了铜钱看热闹的行人,闹着要退钱。

男子不肯,又觉着男奴丢脸、砸他招牌,用力鞭打男奴逼迫男奴再跳一回。

有人瞧不过眼,说了几句,这男子也来了气,泄愤似的踹翻男奴:“若真心疼这他,为何不花钱为他赎身?”

男子酒气熏天:“一个哑巴,若不是老子买下他,早不知哪日被牙婆打死了。老子给他吃给他喝,为的,就是让他给老子赚钱,钱赚不到,老子打死他……”

男奴是哑巴,倒在地上吐血,连痛呼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通红充血。

有人问:“多少钱!你说!”

这男子狞笑:“两千金! ”

合秋惊呼:“两千金!两千金都够买好多个昆仑奴了!”

牙婆那里,只有力气大、身高体壮的男奴,或者是有一技之长的男奴才卖得出高价,哑奴,主人家通常是不会挑的。

光男子所收盆中那些铜板,都不知够换多少个男奴。

便是奴隶,主人家都不会像男子这样折磨虐待。况有律法在上,打死奴婢,轻则一百杖,重则处死。

脚踹□□的声音没停,甚至还能听到骨头的响声。

沈梨珠忙打开车帘,对外头侍卫道:“去拉住他!”

沈岩廷在江州任官,名声并不小,侍卫拿着刀冲上前,那男子色厉内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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