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圣旨来到宰相府中,落衡被许配给太子沉晔,那正是她的心之所属。而在上下欢庆声中,落阳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她也要出嫁了。
白夫人唤落阳入房,开头就淡淡地撇下一句:“皇上有意将你许配给廉王。”
落阳一愣。
白夫人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平郡王世子赵旭,自两年前春宴就思慕于你,派来数次媒人都被我推去了,现在既然落衡即将出嫁,平郡王府又派人做媒,乘着圣旨未下,你就接下这门婚事吧。”
落阳陷入了沉默,久久才开口:“母亲,女儿……”可话至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落阳……”白夫人神情复杂,“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可是母亲您呢?”落阳抬头,眼里泪光闪闪,“您现在过得好不好呢?”
白夫人一愣,她望着落阳许久,最后只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话。
于是,在秋季的中旬,落衡和落阳同时出嫁了。那天阳光正好,一向多愁善感的白夫人面对两个身着嫁衣的女儿难得没有落泪,可握着落阳的手却重了几分。
两顶花轿,出了宰相府,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给人一种错觉——轿子里的新娘子彷佛走向了不同的余生之路。
新婚当夜,落阳端正地坐在喜床上,屋内的红烛在慢慢燃烧,照亮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可是夜的时间总是那么长,而红烛总有燃尽的时候。到了最后,烛台上的烛光闪烁再三,终是灭了,屋内瞬间变得冰冷异常。
落阳坐得笔直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红盖头自精美的金饰滑下,掉落在地上。
夜里,一声苦笑,一声叹息。
婚后的沉渊对落阳依旧是疏离的温柔,就算是她成了他的妻,沉渊也未碰过她半分,连她的院子,也不曾路过。
明明在同一个府中,明明是夫妻,却做着可笑的陌生人。
半年后,宫中传来喜讯,太子妃怀孕了。
“妹妹,我要当母亲了。”落衡拉起落阳的手放在她的腹上,眼里满满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那个当初大大咧咧的落衡,终于成为了一位母亲。
刚满三个月,肚子尚未显怀,但那方柔软之地却已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刹那间,所有的心酸苦楚涌上落阳的心头——明明是双生姊妹,明明出生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多年后,落衡拥有了心爱之人的爱,还拥有了孩子,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就连沉渊的一点真心都得不到。
当夜,沉渊喝得大醉,闯入了落阳的房中,嘴里唤的名字,却是落衡。
“沉渊,我是落阳。”哽咽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尤为苍白。
又是一年春宴,从来没有人会想到那个看似柔弱的侧妃会恶毒到对太子妃行暗巫之术,唯一的化解之术就是用其至亲兄弟姊妹的周身血肉制作成解药,也就是说,一命换一命。而落衡除了落阳,就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了,要用谁的命换谁的命,一清二楚。
落阳面无表情地听完巫医断断续续的话,转头看向榻上的落阳。落阳正抚摸着大肚子,哭得梨花带雨,身边的沉晔紧紧地抱着落衡,眼中是隐忍的泪水。
忽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落阳的手。这种触感极为陌生,却又极为熟悉,不必看,落阳就知道,那是沉渊的手。
落阳抬眸,沉渊只是低头看着落衡的泪颜,手下的劲却越来越重,粗鲁的行为弄疼了落阳,落阳倒吸了几口凉气,沉渊的手劲没有再加重,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落阳一向最能看懂沉渊的心思,可是这一次她怎么也猜不到了。但是她猜得太久了,已经累了,不想再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