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的命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转了一个大弯，仿佛平稳的河流突然急转直下，瀑布一般崩塌断垮。
没有丁敏君挑事，灭绝便没有出手将张无忌和蛛儿俘虏，两人在路上得知六大门派围攻明教的消息自然迟了不少。
迟了一步，便步步皆迟。
非明低眉一笑，懒散地拭去长剑上的血迹，还剑入鞘，待在一边看着灭绝和杨逍的生死比斗。
灭绝为了今日，已然等了太久太久，为此几乎入了魔。
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灭绝已经豁出去不要面子，宁可背上一个欺负残疾人的名声也要弄死杨逍。杨逍自然无法避战，要么直接死，要么拼死一搏！
一边是绵延了几十年的怨恨，一边是生死的考验，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留手，步步杀机，招招致命，很快就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最后结局倒也并没有超出非明的预料，一死一伤。杨逍眼睛上的伤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最终还是不甘地死在了灭绝的倚天剑下。
纪晓芙母女忍不住哀哀哭泣，在场明教众人心中皆是一片凄然，面色惨淡，物伤其类。
当然，也有几个喊着明教口号，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非明只当是风吹过耳边，反正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随他们爱咋叫咋叫呗……
只是灭绝身体看上去确实是衰败了不少，如今受的内伤本不严重，脸色却很不好看。
——脸色不好看，但神情却是极其畅快的，眉梢眼底累积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她几乎想放声长笑，却碍于肺部的疼痛，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来，非明第一次看见灭绝这样的开心痛快，是周芷若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的模样。
明教教主早已亡故多年；左右二使，杨逍已死，另外一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失踪；四大法王，其中白眉鹰王不在，青翼蝠王功力尽失，金毛狮王失踪，紫衫龙王早已叛出明教；五散人皆败，余下弟子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昔日偌大明教，如今宛如一盘散沙，甚至无需风吹，须臾间便散尽了。
张无忌来时，大家正在商议对明教余下高层的处置。
战场上有弟子慢慢在打扫，而杨逍的尸首仍然摆在原地，面容狰狞，心口上大面积的血迹晕染开，周围两个女人还在围着他掉泪，场景看上去很是凄凉。
至少在张无忌眼里是很惨烈的。
他幼时被杨逍救过，与杨不悔算是青梅竹马，何况他母亲出身明教，义父舅舅外公都是明教中人，对明教有着天然的好感度，当场一看就红了眼眶。
“诸位何苦如此相逼？明教已散，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不能放过他们一马？”
这话说的……倒也不能指责他什么，顶多就是觉得他太过良善，倒是很适合去少林修佛。
——衬的在场诸位都是铁石心肠，独他一个善良人似的。
非明能忍，在场许多掌门人不好开口与一个小辈计较，但暴脾气的出言怼他的人还是不少的。
“你又是哪一号人物？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明教首恶手上人命无数，死有余辜，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这人怕不是与明教勾结，才这样为明教求情？”
……
等各大派弟子吵嚷过一轮，才听见昆仑派掌门人开口，“竟是你这小贼！果不其然，当初看你就知道与明教有所勾结！如今自投罗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非明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没被人发觉，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听这人说话，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逗呢？
自己屁股底下一堆烂事，居然还有胆子指责别人，说实话，她是真的很佩服这种勇气和心理素质的——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张无忌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冷声道：“小子都不知道自己与明教如何勾结，您倒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
来来往往一通嘴仗打下来，非明没有细听，反正双方都跟她没关系，谁吃亏都行。
毕竟无论张无忌怎么说，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的。
倒是一边宋远桥有些疑惑，小声跟几个师弟嘀咕，“这孩子怎么生的这般眼熟……”
武当派的人自然纷纷点头，只是谁都没把某个猜测先说出口。
大家各怀心思时，忽然听见中间争论的两人里年轻的那个扬声道：“那不如以武定论！若是您输了，便给小子一点薄面，饶了他们性命吧！”
昆仑派的掌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灭绝就冷声喝道：“此事绝无可能！”
话刚出口就是一阵气喘，非明面上神色忧虑，搀扶着灭绝，替她把话说完，“便是我等愿意网开一面，魔教这些人手中的冤魂恐怕也不能答应。”
非明声音冷静从容，抬头与那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对视，微笑道：“若令尊还在，想必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