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淡淡道：“也好。”他从不喜欢对除非明之外的人说好听话，哪有那么多废话？对别人说什么他都嫌浪费时间。
不过，她的目的是那条人鱼么？非明现在的声音也确实挺好听的，听久了便觉得情绪放松，神思恍惚，不过种族……有待商榷。
很快就有人推出来一个巨大的透明箱子，里面注满水，关着一条银尾的人鱼。
和精灵族不同，人鱼的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两百岁成年，五百岁正当盛年，千年寿终，就和人类差不多。
而这条人鱼，大约也只有六七百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几条皱纹，也许因为是在人类世界的缘故，他老的比这个年纪的人鱼要快的多。头发都已经全白了，身体枯瘦，干巴巴的没什么肉，全然没有人鱼半分的美丽。
连那条漂亮银色鱼尾上的鳞片也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非明没有等到任何人开口，就唱起了歌谣。
清澈的歌声一瞬间响彻整个宫殿，空灵优美的声音似乎在耳边盘旋环绕，始终不曾离开过。动人的嗓音让人心神失守，恍惚间便忘却了一切，仿佛陡然置身于天堂，灵魂飘离了躯体，带走了沉重的所思所想。
忘记吧，忘记吧，忘记了一切烦恼，忘记世间的一切忧思哀愁。
老年人鱼浑浊无神的眼睛里突然就滚落了泪，在水里化作一颗颗珍珠。
歌声安抚着那些受伤的心灵，让人如同受洗一般，感受到灵魂的轻盈和洁净。
是神明吗？
只有神明才会有这样动人的歌声吧？只有神明所唱，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吧？
杀生丸也情不自禁闭上眼，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心情平静下来，唇边带着微笑。
那些两百年久寻不得的郁气，一直在教会国家阴谋权利之争里摸爬打滚的戾气，在见到她那一刻的狂喜和怒气，在这歌声里突然烟消云散。
这两百年里，她一定过的很平静宁和吧？不然怎么会唱出这么干净清澈的曲子？有着这样洗涤心灵的歌声呢？
他们都不曾放弃寻找，如今终于见到对方，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了。
——即使真的重要，也得留着秋后算账嘛。
两百年不见，某人的算盘倒是越打越精了，估计是这个地方不好发展武力，技能全都点在了脑子和算计上吧……
杀生丸以前就是很精明的人，否则又如何几句话功夫让邪见死心塌地？只是那个时候，他不喜欢动用，更倾向于直接动手罢了。
当歌声止歇，听众们还久久没能回神。
还是杀生丸先鼓了鼓掌，淡淡地赞道：“很好听。”国王这才终于从歌声中清醒。
他几乎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在脑中几番回味，耳边仿佛还残留着余音，不停回荡，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附和着：“圣子说的不错，也不用再听人鱼唱歌了，你的歌声确实比他要美的多。”
那是当然的。
本身小公主的声音就是人鱼族中最美的，何况这条人鱼年纪大了，声音自然会变得更加沙哑低沉，唱起歌来肯定不如她好听。
现在不让他唱歌也好，这种取乐别人的方式，非明可以暂时不在意，毕竟价值观不同，她为了达到目的，也不介意做一点小小的牺牲。
何况这位国王，也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但对于这条人鱼来说，何必再受这种屈辱呢？
人鱼的歌声，从来只是自己高兴了唱，求偶时为伴侣唱，或者为朋友家人唱，生死捏在别人手里，一点点调*教出来的人鱼，每一次唱歌都是一种折磨吧？
非明垂下眼，提起裙摆行谢礼，弯唇说：“多谢您的夸赞。”
“你唱的很好，这几天就……”留在宫里。
还没说完，圣子殿下已经开口打断。
他灿金的发色和浅金的眸子都在闪耀着光芒，看上去几乎和神祇无异，某种程度上，和非明越发相似。
他仍然是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尾却微微上扬，显出一种极难得的温和，道：“陛下，我看这位女士和神明有缘，不如让她来教堂任职吧？”
非明差点忍不住喷笑出声。
什么鬼？西方版的“与我佛有缘”吗？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过一本叫《封神演义》的书？
杀生丸啊杀生丸，你是什么时候当起了神棍，忽悠起人来小词一套一套的，一点都不比我差啊！
最难得的是这货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看着贼有说服力，说的跟真的一样。
本神堂堂一个时空之神，跟这种小光明神能有什么缘分啊？
心里疯狂吐槽，她顺便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国王陛下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