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死的那一刻,几位圣人同时感受到了那种微妙的变化。
既定的命运轨道开始偏离航线,牵定的线条中途断开,另一端不知道落在了何人手中。
鸿钧试图与天道沟通,他曾看到过未来,然而三十多年前,未来开始变化,模糊不清,一片迷雾。
对于一个出身鸿蒙,经历混沌、洪荒大劫至今,从来以千年为单位计算时间的圣人来说,让他记三十多年这种数字是很可笑的,眼一闭一睁就远远超出,但他确实记住了。
因为合道的原因,鸿钧比其他圣人更强一些,唯有罗睺与他势均力敌,此消彼长。因此对天地的感觉也更敏锐,这次的变数似乎远远超出预料,极度不可控,让他有些好奇。
天道对此保持沉默,没有任何提示。
阿明对那群仙神之间的官司不感兴趣,比起天上,她更喜欢人间……就算是不停的哭,也还是喜欢。
满目缟素的灵堂里,放眼望去满地都是跪着哭泣的人群,长长的队伍从殿内延伸到殿外,勉强望得到头,哭声尽是凄凉悲哀。
一片惨白里,阿明仍然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她挺着肚子半跪在最前方,面色比衣裳更雪白,泪水漱漱,洗的眸光更亮,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眼尾和唇在对比下艳的惊心动魄。
这模样除了会让人产生保护欲,更多是摧毁的欲*望——既想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安慰,用唇一点点吮去她面颊上的泪珠;也想完全禁锢她,搂住她的腰肢,让她在身下哭的更加厉害。
阿明哭的确实有点厉害——一半伤心一半高兴。
伤心是惋惜姬考的死,高兴当然是因为狗*日的姬昌终于嗝屁了!更高兴的是,这两个人全部去死,她儿子和姬发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她哭泣的声音很大,哀嚎近乎凄厉惨烈,发髻散乱,脸上泪痕交错,一看就知道很伤心——阿明不知道该如何表演伤心这个命题,反正哭的越惨声音越大越好。
哭着哭着她开始哔哔,“夫君,你怎么就留我一个人走了?!”
“你走了,我和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让我来陪你!”
她拼命往棺材上撞去,心里知道肯定会被人拦住,所以撞的力道丝毫不留余地。
不,又说错了,她不留余地撞击大概能直接用脑门把宫殿撞塌,大概还是有意控制了力度,不至于直接撞碎姬昌的棺材板。
身边祖母太姜完全没反应过来,婆婆太姬只来得及伸手拽住她裙摆,幸好身后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身体顺着力道向后转了半圈,半晕着无力靠在了男人怀里。
幽幽的香气涌入鼻腔,不知是来自于她的乌发,还是身体,搂住的腰肢纤细柔软,一只手就能圈住,她浑身上下都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直接让人体会到了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
姬发心神一荡,眼神幽暗,悲伤和兴奋在心里酝酿发酵,让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阿明完全没给这个小叔子进一步发散思维,想入非非的机会。
她状若疯癫,拽住他的衣领摇晃,大声质问:“是谁杀了夫君?!他明明就在城外!就在城外……一步之遥啊……”她哭的泣不成声,悲伤到差点背过气。
姬发一惊,心里像是被谁伸手攥住,无可避免地沉下来,怜惜与警惕交错着,差点以为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或者只是口不择言胡乱揣测,脸上还是保持着伤心愤慨的表情:“大嫂……”
他的演技绝不算好,表现的情绪过分单薄了些,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大概能察觉到端倪,幸运的是他没能演完这场戏。
这句话没说完,下一秒,女子的抽泣声里传来疼痛的意味。
阿明皱起眉,伸手捂住肚子,虚弱无力地呻*吟:“肚子痛……母亲,母亲……”她完全倒在姬发怀里,握住了起身的太姬的手:“……我好像要生了。”
一阵人仰马翻兵荒马乱后,阿明终于躺在了简陋的房间里准备待产。
在医疗知识远远没有普及的时代里,生产是非常容易死人的事情,就算生出来,婴儿的夭折率也大到可怕。
条件简陋到了这个程度,连接生婆都没什么净手意识,简单围一块布在周围,几个人、一双不怎么干净的手、一盆热水、一块防止产妇咬舌头的木头,就这么硬生。
换到几年前,大概连这盆热水也不会有。
阿明只能庆幸自己体质好,更幸运的是她并没有真的要生个小崽子。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恐惧,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可不是生个孩子玩玩……这完全是玩命生孩子啊!
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里面的人在想什么,他们只能听见痛苦的闷哼声,漫长的呻*吟,血液和汗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产婆“用力!”“快了快了!”“看见头了!”之类的话语,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