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这恩报着报着就死心塌地了。
而他这一报,就是十年。
他跟着林羌的前几年身上还有点江湖气,常常从心而为,只不过近朱者赤,后几年便也被感染得一板一眼认死理。早年认识他的人若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估计都难以相信。
于百姓而言,林羌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肃清吏治,整顿民生,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办事,这才有了江林如今的富庶安稳。而这样的好官却只能在县令这个位置上蹉跎十年时光。
“我给林大人算过一卦,林大人官运不差,应当是不会一直屈居一隅的。”李微言道。
郑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显然不信她的专业素养。
“郑捕头这么看我做什么,李某人如今可是很少给人算卦的。”
“那你平常摆摊是干什么的?”
“给人疏解疏解心结的,嘿嘿……”
“你怎么敢在官差面前承认自己摆摊招摇撞骗?”
“郑捕头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嘛……世人卜卦,有几个是真心想知道前途如何的?若是我对一个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书生说他这辈子注定不能高中,您接到的案子就不是方士摆摊骗人而是倒霉方士当街被杀了。”
郑直被她逗笑了,竟觉得她这歪理有几分道理。
“所以啊,在下正经卜卦可是很准的。”
“那就借你吉言。”
巡完街,天已黑透了,各家各户放的烟花把夜空照得通明,郑直与李微言踩着斑驳的光影与此起彼伏的爆竹响声往回走。
李微言看着漫天的烟火和人群的笑脸,这一刻也多少能明白林羌在此地苦守十年而不懈怠的心情了。
衙门里饭桌已经摆好了就等他们回来。衙役们的筷子就等着林大人一声令下火速出鞘了,而林大人见郑直没回来,就不紧不慢地跟竹山聊着天,旁边几个衙役的肚子都快组成鼓乐团了,不断咽着口水,抓筷子的手都发酸。
竹山的手艺是一如既往地好,即便带着几个拖油瓶,最后也依旧做出了一桌子好菜。只是忙活了一下午不见妻子,饭桌上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张望一番看看妻子回来了没有。
林大人玩笑道:“竹先生这可是要变成望妻石了。”
话音刚落,望妻石的妻便与郑捕头一同回来了。郑捕头一入席,众衙役就如蒙大赦,林羌无奈地看了眼这帮不争气的属下,实在哭笑不得。
一开席,这帮大老爷们就开始风卷残云,看得李微言都自叹弗如,甚至很没眼力见地问林羌是不是克扣他们工食银了。
“李方士,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弟兄几个帮竹先生忙活了一下午,自然是饿得很,哪像你轻轻松松的。”
确实,李微言对这顿年夜饭唯一的贡献便是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堆炮仗充当气氛组。当然她也不可能说这是从街头那帮小屁孩儿那整过来的。
“嘁,还忙活,我看你们是给我夫君帮倒忙!”
竹山笑着看他们拌嘴,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到江林县上任以来,县衙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林羌甚至难得地多喝了几杯。只是几杯酒一下肚,他就暴露了自己酒量欠佳,忍不住想起家乡的妻小,流下几滴男儿泪来。
李微言安慰他:“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人何必自怨自艾,说不准哪天就能回京城去了呢。”
林羌却苦笑道:“能不能回去我实在是心里有数,朝廷……京城的朝廷不需要我这样的官员。”
李微言又道:“那也未必,直臣有直臣的用法,佞臣有佞臣的用法,全看天子的需要,你走时不需要不代表现在也不需要。”
“李方士你此言像是纵横了官场多年似的,官场制约平衡之道可是帝王术,你又如何得知?”
李微言喝了杯酒掩饰地笑了笑:“话本上看来的。”
李微言是酒量极好的那种人,一晚上喝到最后就剩她一个清醒人儿,倒完最后一坛酒,桌面上已经倒了一片,院子里也被炮仗崩得乱七八糟。李微言回想了一下这帮喝完酒就互相扒拉着互诉衷肠的大老爷们,深深担心他们醒来之后会来灭她的口。
竹山也罕见地喝到断片。也是,想来以前他也不曾这样开怀畅饮过。竹山的酒品相当好,喝醉之后也不撒酒疯,只是变得更唠叨些,念叨着让李微言少食生冷,不可过饱之类的。
李微言苦笑:“阿竹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劝我健康饮食?”
作为唯一一个醒着的人,李微言便主动收拾起狼藉的现场。以前也是这样,竹山做饭她洗碗,只不过这次要收拾得多……亿些。李微言收拾烦了,打个响指,小妖们就从院外爬进来干苦力,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
李微言也不是那种毫无人性只懂剥削的大地主,她好心地把厨房锅里剩下的饭菜让给这些小妖们吃,然后再让他们把厨房里的锅也洗干净了。
入夜起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