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头顶的碎发还是被睡乱,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因为赶时间,所以着急往嘴巴里塞东西,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起来,白里透红,捏上去的手感一定也不错。
陈彻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动,还真起了想去捏她脸的心思。在少女抬起头时,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涂然又看一眼时间,心里暗叫不妙,才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抽了张纸巾边擦嘴巴边起身。
她站起来,陈彻也不慌不忙跟着站起来,半杯牛奶剩在杯子里。
这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三杯,都快喝吐了。
涂然匆匆忙忙跑去玄关穿鞋。
陈彻收了椅子,两指拎着书包慢慢悠悠走到那边,扫过她空空如也的单薄后背,压住又想往上翘的嘴角,故作平静地提醒:“书包。”
“啊对!”
涂然这才意识到太着急,书包都忘记背,又赶紧蹬掉帆布鞋,踩着拖鞋跑回房间拿书包。
等她背着书包跑过来,陈彻已经换好鞋,书包挂在一侧肩膀,单手插着兜,微屈的手臂,线条利落流畅。
她的呼吸因为跑步而微喘,陈彻瞥了她一眼,委婉表示让她不用这么着急:“赶不上公交车,一起打车过去。”
“好的好的!”
涂然一心想着快点,完全没听出他的第二层含义,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换好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刚转过身面向门口,陈彻视线扫过她没拉拉链敞开大门的书包。
而冒冒失失的人此刻还浑然不觉,一脸凝重地等待电梯下行。
陈彻撇过脸,后脑勺对着她,面壁深呼吸,终于将喉腔里的笑声忍过去。
他出声提醒:“拉链。”
“什么?”涂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懵懂。
陈彻心想她一脱一背也挺麻烦,帮个忙也是随手的事,便伸手过去帮她。
于是涂然扭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来,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过,与此刻高度重叠。
她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条件反射往身后一退:“干什么?”
她后背紧贴另一侧的电梯墙面,杏眼圆睁,脸上是惊恐,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陈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不是傻子,知道她这反应代表什么。
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像被扼住喉咙,少年的喉结重重地滚动,艰难挤出一句,“你……怕我?”
“不是,我——”
涂然连忙否认,张嘴想更进一步地解释,又猛地止住。
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因为昨晚梦见他在梦里欺负她?
这不是更得罪人?
思及此,涂然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我没在怕你。”
这话显然毫无说服力。
陈彻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沉默几秒,同样干巴巴地回应:“哦。”
电梯陷入尴尬的沉默。
时间从分拆成秒,从秒拆成年,空气都似乎不再流动。
涂然悄悄去瞥少年的侧脸,他长睫垂着,嘴唇微抿,下颚线条紧绷,显然不开心。
又感觉……有点委屈?
电梯到一楼,电梯门打开。
涂然先瞥一眼身旁少年,见他还靠墙站着,并没有先出去的意思。
她迟疑地唤他一声:“陈彻,到了。”
“……嗯。”
陈彻直起身体,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视线从她柔顺黑亮的长发,落在她拉链大开的书包。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但这次没有伸出去。
在她走到马路边停下等车时,他才出声提醒:“你书包没拉拉链。”
涂然愣了愣,脱下书包一看,果然拉链果然没拉上。
她连忙拉上拉链,后知后觉地,在这刻反应过来。
他刚刚伸手过来,是想帮她拉拉链?
……完了。
大乌龙!
涂然的脸一下就热起来,下一秒,又因为少年的话而冷汗直流。
陈彻站在离她半步距离的身侧,冷淡的神色看上去与平日里无异,看向她的眼神却莫名带点儿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凉凉开口:“你,为什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