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还未亮。 柳倾玉在马车上坐着,这次出来,她没带荷香荷丹。去河州郡之后,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况,也没必要让身边人跟着她犯险。 马车虽狭小,里边却铺着软垫,很是舒适。 赵泽世和她共乘一辆马车,他把香炉里的香燃上了,“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他对柳倾玉说。 从洛都去河州郡,路途遥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走上约莫十日。与商队一起,就更慢了。 等到晚上,商队停歇的时候,赵泽世带着柳倾玉掩人耳目地离开了。 旁边赵泽世早就准备了快马,他把柳倾玉先扶了上去,问道:“你自己骑可以吗?” 洛都的女子,肯定是学过些骑术的,但要说多么精湛,可就未见得了。今夜是要骑快马,要连夜离开这座城。 柳倾玉向下伸出手去,“陛下,恐怕得您带我了。” 赵泽世的手掌握了上去,身子一动落在马背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扶着柳倾玉,喝道:“驾!” 迎着风,柳倾玉的发丝飞扬,有些钻进了赵泽世的领子里,轻轻的触碰让他心口发痒。 赵泽世走的是山林间的小路,一路都很颠簸,开始时柳倾玉身体往前,尽量不靠着赵泽世。 “得赶一夜的路,累了就靠着我。”他能感觉到她累了,用手扶着她一点点往后靠,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柳倾玉刚靠着还不好意思,靠实了之后却觉得很有安全感,也不想再动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明亮的星星在天边闪烁。 逢驿换马,在客栈进行短暂的休息,总算,在四月底到了河州郡。 此时河州郡士兵皆严阵以待,柳倾玉和赵泽世稍稍洗沐便去见河州郡守与卫将军。 “数日前,卫将军借交接银钱之名带兵进了云州郡,宋人不曾防备,云州郡已经攻占下来,卫将军如今就在云州郡守城。捷报已经发出,估计也快到洛都了。”河州郡守向赵泽世汇报。 赵泽世笑道:“好!” 几乎一百年来,大晋一直被宋国欺压,没有好好打过一场胜仗。如今这捷报,就要让所有大晋的子民生出勇气来,让他们知道,宋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在河州郡守与赵泽世汇报完所有情况之后,自觉退出了屋子。 柳倾玉此时才轻轻拥住赵泽世,“陛下大才,从去年就开始谋划这场战争了吗?”大晋太久没有赢过了,听见河州郡守的消息,柳倾玉眼眶中都浸了泪。 赵泽世握住她的手,“其实更久。” 他对宋国有想法不是从去年开始的,也不是从他做质子时开始的,早到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要的也不止是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而是最终的胜利。 “玉儿,现在河州郡不是前线了。”他说。 自那日知道柳倾玉的意思后,他便给卫将军去了信,让卫将军抓准时机,提前进行计划。 听到这句话,柳倾玉先是愣了一下,眼眶中的泪珠接着就滚落了下来。 他是大晋的帝王,心中装着万千子民,可也装着她。 赵泽世安顿好柳倾玉之后就去了云州郡。晋国兵力相较宋国来说依然弱,卫将军虽此次取得了胜利,毕竟是偶然。若是宋国人有防备,必定是一场恶战。趁着如今宋国还在与北交战,反扑的没有那么快,他得赶紧进行下一步了。 他研究宋国多年,宋国人常用的战术、兵器、马匹等等,他不敢说了如指掌,也能说出十之八九。 因为云州郡纳入大晋的版图,河州郡便不再会时时面临着战争。柳倾玉休息好后,叫人陪她出去看看。 河州郡气候宜人,既不潮湿,也不寒冷,所以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很愿意在这里停留。 柳倾玉走在路上,时不时便会听到人们夸赞卫将军英勇。反倒有人提起当今陛下的话,就没什么好词儿了。 “得亏有柳丞相和卫将军这样的忠臣在,不然大晋哪有今日?皇帝在宋国当了三年的质子,那心眼早就坏了!不然怎么能杀兄弑父?” “是啊,若不是柳丞相据理力争,恐怕咱们的税也降不下来,怎么就遇着这么一个皇帝呢?” 对于赵泽世,人们多是埋怨,认为他不配为帝。 柳倾玉听得心里不舒服,可她知道,不止河州郡,就连洛都那些官员,明知道赵泽世为百姓做了什么,依旧不会说赵泽世一句好话。 他们恨赵泽世的新税法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天下人这样想他们的帝王,与朝中的风向不可说联系不紧密。 要转变百姓的看法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