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玉刚靠在赵泽世身上,就听到门那边有响动。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声响,传进两人耳中。这下,柳倾玉不像之前那么淡定,赶紧往过扭头看着。 “哥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她话语中明显带着底气不足。 赵泽世听见柳倾玉这声称呼,心中慌的一匹,声音却很是淡定,他问道:“溪琮来了?” 柳溪琮原本就猜测陛下会来见玉儿,没想到他们两人是这么相处的,看着陛下跪立的背影,柳溪琮突然觉得他不该多想,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臣柳溪琮拜见陛下。”纵然陛下在他家祠堂跪着,他也不能失了礼数,还是恭恭敬敬跪下行了礼。 若是在平时,他也不需非得跪下行礼,可如今,陛下跪在那儿,他便不能只拱手做礼了。 赵泽世松开柳倾玉,稍微侧身,“溪琮不必如此多礼,日后我也得称呼你一声兄长。”他手掌朝上,做了个请起的手势。 这句话,一来是表明了他是以什么身份踏入的柳家祠堂,二来则是告诉柳溪琮,他与柳倾玉之间如今的关系。 柳溪琮看着眼前这两人,只觉得自己应该原地消失。 “陛下既然这样说,溪琮对今夜之事,便也只当没看见。但这是我柳氏祠堂,陛下凡事请三思而行。”陛下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柳溪琮自然也不能太不识趣,只是外姓人进入柳家祠堂,他还是有些生气的,即便那人是皇帝。 赵泽世颔首,“多谢兄长。”这一句兄长,让柳溪琮明白,陛下跪在这里,是把自己当作了柳家的人。 柳溪琮无奈,拱了拱手,从祠堂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柳倾玉挑眉看向赵泽世,“陛下的做事风格还挺……嗯,”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赵泽世问她,“挺什么?” 她笑着说:“挺配我。” 的确是和她挺配,就刚刚赵泽世这种做事风格,她感觉像是她自己。 闻言,赵泽世笑出了声,他说:“刚才你坐着,你哥哥也没说别的,该是默许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把人扶到自己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朝堂那边,大臣们都觉得陛下当街杀掉楚堃太不理智,就算想和宋国开战,也可以先得到宋国的赔偿后再发动战争。 赵泽世听着他们这么说,只道:“所以,在诸位看来,为了攻打宋国,我们大晋还得背一个不义的罪名。” 签了和约开战与没签和约开战,这是两回事。 大臣们安静下来,但有人面上依旧不忿,一言官直言道:“既然如此,陛下当初就不该杀楚堃,如今我们大晋没有背上罪名吗?” 赵泽世知道很多大臣都这么想,他们都觉得他做错了。 越扶安道:“杀楚堃时,晋宋两国未签和约,如今我们要出兵,用敌国将军祭旗,涨我军士气,难道不对吗?” 柳溪琮道:“私以为,陛下杀楚堃一事于我大晋只有好处。你们以为和约签了,宋国便会乖乖把钱送到洛都吗?他们只是想缓一口气,然后加倍反扑。楚堃在宋国也是一员悍将,莫不是,诸位觉得还是放虎归山的好?” 两人的话让朝堂安静下来。不说这两人说了什么,就单说越扶安和柳溪琮这两个人站了出来,就代表着越家和柳家两个家族是站在陛下一边的。其他人再想说什么,就得细细思量了。 赵泽世表情倒是比之前柔和了些,因为柳溪琮说的那些话。柳溪琮向来是内敛的,不爱在朝堂上公然攻击什么人,今日这样,该是认可他了。 下朝后,赵泽世召了几位武将留在御书房,出兵宋国,迫在眉睫。如今大晋正士气高涨,不能等宋国人反过劲来。 之前派出去的使臣也已经从南越等周边小国回来,那些小国达成一致,绝不会给宋国任何支援。 自楚堃被杀后,与宋国的和谈就算破裂,柳倾玉任职的鸿胪特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陛下没有说要撤柳倾玉的职,可柳倾玉现在上朝也没什么可做,便再没踏上过朝堂。 一眨眼就到了来年开春,杨柳枝条上抽出了嫩绿的芽儿,春日的湖面上漾着浅浅的波纹。 湖上有一条船在慢悠悠划着,船内坐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浅粉色裙装,乌发披在背后,发间没有用什么珠宝装饰,只用几条浅粉色的丝带就绑出了花样。 她从窗户处往外看着,胳膊倚着船上的木架,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白瓷杯,是在等人。 远远的,她看见赵泽世在岸边下了马,便对船夫吩咐道:“靠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