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一眼,他知道薄蓝的伤没什么,只是在白净皮肤的映衬下触目,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他夜里竟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缓缓转身,鲜血从胸口蔓延至整件白色衣衫,解脱而又平静地望着他,想要张口说话,却呛出一口鲜血。
而她面对的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脱力摔下,可是只要伸手就可以扶住碎瓷一般的她,就可以捂住那争先恐后涌出的鲜血,可梦中的这副躯壳好似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甚至于脸上是可怕的漠然。
就好像……好像他那么希望她去死。
不是这样的。
“自己”怀中紧紧护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孩,他感到一种冥冥的禁锢,无法操控自己的行为,“我”应该爱她,正因为身与心的极度不一致,他的精神被圈进漩涡。
“自己”明明知道的,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中枪,可“自己”像提线傀儡一般,竟然在这种时候要去操心个陌生女人的怕血?
温揽州被薄蓝浑身染血的样子撕扯得心脏七零八碎,也被自己的残忍与置身事外惊出一身冷汗,急喘一口气,他猛地睁开双眼,四周静悄悄,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分外清晰。
那场分外清晰的梦还在凌虐他的精神,使人久久回不了神,心脏泛疼。
惊醒后,再没了睡意。
他想起幼时做了噩梦,被母亲拥在怀抱的温暖,想起母亲走后自己惶惶中从薄蓝那得到的同样温暖的拥抱。
他冷静又理智地知道,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了,非要算自己与此间的联系,大概仅存在那个虚伪恶趣味又温暖的女人身上了。
范琳最近接了个导演系学姐邀请,在她的毕设作品里出演角色,对后来康经纪人打来邀请她去那部戏的角色直接拒绝了。
范琳觉得有这烂摊子夹在其中,非常影响她对角色的投入,自己很难能够很好地诠释角色,其他人自然赞成,毕竟也是结下了梁子,也是怕她自己去了剧组,被刻意为难。
几个女孩一边互相帮忙编头发一边说起这桩事。
将满头黑发中分,分别从两侧的头顶一直取发编到脑后,薄蓝的是将细细的粉色丝带混在其中,最后用丝带绑在脑后,束好的两侧头发垂到胸前,俏皮又可爱。
“蓝蓝,你这眼光是真的没的说。”卯晓悦手上利落地用丝带绑紧头发,八卦地开口道。
周芙清神色激动疯狂点头,动作一大让范琳手中的头发一滑,赶忙又端庄起来,附和道,“是啊是啊!可恶!早知道我就偷偷跟踪你去看了!”
“第一回觉得有人跟你站一块能不被你的脸压一头的大帅哥!”
范琳笑着听她们叽叽喳喳,赞同地点点头。
薄蓝一脸得意,抿着嘴却忍笑,“夸张啦夸张啦!”
还是没忍住,干脆眼睛笑弯,“那可不!我就是冲着他的脸去的!”
“姐妹,不愧是你!”
日升的阳光明亮温柔,洒在这间热闹的寝室。
赶上周日,学校附近通往市内的地铁年轻学生们扎堆,薄蓝被挤在角落,温揽州站在她稍前一点,他人长得高,两人面对面,这样看几乎是将她整个人罩住禁锢在角落一般。
车里人太多了,就算是压了声音说话,也是吵吵嚷嚷的热闹。
看得出来温揽州并不喜欢太热闹,也不怎么喜欢讲话,以前她跟其他前任出去玩,那些男孩子为了讨好自己总会制造很多话题,所以与他们总能聊得热火朝天,她也总能给出适当的反应。
谁跟似的,像个木头!
不过她不讨厌,反而兴致盎然地想逗他。
她抬头看到脸别向一边非常懂事避嫌地不看她的手机屏幕,“州哥。”
“嗯?”温揽州应了声,回头看到她向自己摆手,老实附耳过去。
“你这样好像壁咚我。”
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甜宠壁咚,但凡是个上网的都知道这是用在情侣间的词,有着暧昧浪漫的意味。
然后薄蓝肉眼可见地看到他僵硬了身体,耳尖泛红,然后故作镇静地开口,“哦。”
哈哈哈哈哈哈她心里那个小人已经笑到倒地了。
恰恰这个时候地铁到了一站,车速减缓,虽然平缓但一个不注意还是会踉跄一下,薄蓝因为温揽州的反应笑得正疯,根本没准备,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好巧不巧鼻子磕在胸膛,好酸。
这下可笑不出来了,捂着鼻子眼泛泪花。
温揽州哪里看不出她又在逗他,还遭了“报应”,可恨又好笑,抬手半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无奈地嘱咐,“站稳,扶好。”
然后将书包背到身前,示意她可以扶自己的包。
薄蓝捂着鼻子缓过来,抬头看他又无奈又贤良贞洁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哪里肯乖乖听他的话,伸手就往人手臂上伸,没等扶上,被他眼疾手快地抓着手腕按在背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