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祉接过草蝴蝶,拿在手中看了看。
小蝴蝶编的很是精巧,碧绿莹润,栩栩如生。
她从前生于深宫,长于朝堂,即便有过几次微服出京的经历,但也都是带了职守与公务,那些市井间的烟火人家,如走马观花,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宫里有数不清的古玩珍宝,可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巧思草编的小蝴蝶。
夜幕将至,祈祉仰着头,慢慢举起手,掌心落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翠绿蝴蝶,似是随时要飞入星河。
良久,她回过头,对着小九展颜。
“谢谢。”她轻声说道。
小九被辗转买卖有多少回他已记不得,但有主人笑意阑珊对着自己说谢谢,他清楚记得,是第一次。
星光洒落,小九被祈祉注视着的目光渐渐四处游移。
他神色慌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磕磕绊绊道:“主……主人,你饿不饿,我……我这就去热饭。”
言罢,不顾祈祉是否允许他离开,落荒而逃。
祈祉又坐了一会儿,直待月升,她站起身,掸了掸衣裙上沾到的浮土,转身进了屋。
手中的草蝴蝶,端端正正地放在窗台上的木梳旁。
……
饭菜都是现成的,只是一直没吃,放凉了。
小九简单热了一遍,重新端上桌。
屋里,祈祉正站在桌边,探身点燃灯芯。
见小九放下碗碟就要出去,她招呼道:“再去拿副碗筷,一起吃。”
小九本能的就要拒绝,可他忽然想起祈祉坐在门前时那副孤寂寥落的模样,推却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他从厨下取了一套新碗筷回来,小心翼翼地坐到祈祉的对面。
“主人,我……”
想要解释自己逾矩的话尚未出口,面前的小碗就被祈祉抢了过去。
“去拿个新碗,把饭盛了。”
祈祉一边往碗里拨菜,一边吩咐小九。
两日的相处,她大致摸清了小九的脾性,有些话与其客客气气的说,反倒不如直接下命令来的快一些。
祈祉不喜欢给别人下令,尽管她曾经很擅长做这些事。
小九拿着盛了白饭的碗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他忙不迭地放下碗筷,跑去开门。
天色这般晚了,谁会在这个时辰来访?
祈祉压下心中的纳罕,不露声色地慢悠悠用起饭。
不一会儿,她看到来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跨过门槛,笑盈盈地进了院子。
“祈家姐姐,怎么这时候才用晚饭?”人未至,声先到。
来人是个瞧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个子矮矮的,一身豆粉衣裙,长着张讨喜的可爱小脸,杏眼桃腮,琼鼻樱唇,额前留着细碎的刘海,乌黑的青丝梳着时下坊间流行的发髻,耳垂坠着一对玲珑小巧的金耳珰,见谁都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笑模样。
正是常常接济祈祉的邻家小姑娘——蒋春桃。
她一进屋就看到祈祉正在吃饭,又瞧见桌上有两副碗筷,顿时朝四下里好一番张望,半晌方惊讶道:“祈姐姐家中有客人?”
小九关好门,跟在春桃身后落了几步,进来听到她这般问祈祉,心下悚然一惊。
祈祉放下筷子,抬手指了指小九,然后对春桃说道:“没有客人,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他叫小九。”
春桃闻言回过身瞧了一眼给她开门的小九。
然后匆匆回过头,甜甜地朝祈祉笑了笑:“祈姐姐快些吃,我今日好不容易提早做完了家中的活计,这才央着爹娘,讨了两个时辰的空闲来姐姐这里学字。”
小九听到自家主人有事要做,默默地转身就要离开。
“小九。”祈祉却叫住了他。
他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望向祈祉的赤红眼眸中满是不解。
祈祉端起盛满了饭菜的两只碗,放到他的手里。
小九连忙接了过来。
“你回屋去吃罢。”她道。
小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剔透如红宝石般的眸子霎时如云开雾散,星辰满空。
春桃看着祈祉新买来的奴隶一脸开心地出了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小九走远以后,她坐到祈祉的对面,煞有介事地问道:“那是祈姐姐新买的奴隶吗?”
祈祉咽下口中的饭菜,点头道:“姑且算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担心姐姐你初来乍到,尚不熟悉珉国风土,需谨防着些,莫被这些奴隶给骗了,”她说着,倾身向前凑了凑,俏丽的小脸难得一见的严肃起来,“祈姐姐或有不知,他们都是妖魔的后代,身有邪祟,买来做些苦力也就罢了,万不可瞧着他们可怜就心生同情,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