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臣翊到了春晓楼包厢内，抬袖拱手对众人道：“抱歉，何某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事出有急，耽误些时辰。”
“哪有耽搁？人还没到齐呢，秉文兄快入席吧。”言语的是硕尊王陆青为，他甚为熟稔地招呼着何臣翊的表字，还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侧。
包厢内做的都是京中的贵胄子弟名门之后，身份最尊贵的要数当朝太子的嫡子硕尊王了。原本有些人不晓得何臣翊什么来路，只知他做的不是京官，便没将此人放在心上，但见硕尊王亲自接待，便心下立刻有了计较。
好几个青年起身走到何臣翊身侧交谈起来，何臣翊与几位同时对答，游刃有余，仪态自如。另一些本不喜攀交的青年看何臣翊确实谈吐自如，风度翩翩，也真心想结交了。
柳卿章坐在席内，冷眼看何臣翊春风得意地周旋在数人之中，便想到何家那位姑娘红红的眼圈，心里又似被什么抓挠了。他冷声道：“小何大人，不知府上的事处理好了没？”
何臣翊莞尔一笑，冲柳卿章抬袖拱手，“还要多谢方才柳公子相助，已办妥了，琐事而已。”言语十分谦和。
始乱终弃算琐事？
柳卿章不光声音冷得能结冰，面上似乎也覆了一层冰霜，“小何大人在外做的也是父母官，即便是琐事，想来大人也会尽心操持，”他将眼前的一盘凉拌猪心推向何臣翊的方向，继续道，“长此以往，难免心力交瘁，只怕小何大人缺的就是这个，这道菜你要多食用些，以形补形。”
柳卿章此言一出，方还热闹的席面忽然安静了下来。这话里夹枪带棒地不要太明显，就差直接说何臣翊是个没心肝的。
众位不敢言语，柳卿章是程琛的妻弟，何臣翊是硕尊王引荐的人，也不知道两人私下有什么矛盾，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敢得罪哪边啊？
而柳卿章大有不拉下何臣翊的面子不罢休的气势，又推了推那盘猪心。
“嗯哼。”程琛最先清嗓打破了诡异的安静，睨了柳卿章一眼，伸手按住盘子。
陆青为忽然哈哈一笑，故作斥责：“我说程琛，你就不该让柳卿章来！你屋里要进新人，咱们为你纳妾庆贺，可作为旧人的弟弟自然心里不舒坦，这会儿逮着谁刺儿谁呢。”
陆青为这番话，明显为双方都不动声色地解围，众人心中庆幸方才没有偏袒某一方说话，一时气氛也松快了些。
程琛道：“也不知谁起的哄，寻这样的由头叫我做东，好像你们屋里没几个美妾侍婢一样。”
陆青为道：“你纳妾自然与我们不相同。你除了柳亭亭，眼里再无人了，所以你纳妾是新鲜事。”
有人附和：“听说你那个妾绝色，我们也要沾沾喜气，让屋里也多进几个美貌的。”
几人又开始起哄。
“别胡闹！”程琛佯装斥责，可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想来心中亦十分欢喜。
何臣翊一言不发，此时才知道硕尊王邀他前来做客，做的是卫国公世子程琛的客，缘由是程琛要纳妾。而那个妾，就是他放在心里的徐菀。
一时间，他又想起徐菀幽怨又不甘的眼神，他心中愤懑愈发浓了。他道：“小程将军常年在边关辛苦，柳将军亦是善战，照柳公子以形补形的说法，小程将军应多食用这道菜，”他指着一道脆鳝爆腰花，“强身健体，还能补身。”
刚被哄起来的气氛，在何臣翊的一席话之后又凉了。而且这番话的“枪棒”比方才还多了点……生猛。
这次程琛静默，其他人此起彼伏地清嗓子。
“来来来，今天左右都绕不开以形补形，那小王最近拉弓伤了胳膊，再加一道菜，红烧肘子！”还是陆青为率先打圆场。
“我最近睡觉落枕，要个麻辣鸭脖。”“那我半夜抽筋，要个大骨汤。”众人纷纷点了一些不入雅席的菜系。
……
饭毕，程琛作为东家，将众位一一送至酒楼外，最终只余下他和柳卿章、陆青为三人。程琛看着自己一直神色郁郁的小舅子，将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低声道：“卿章，你当真心里为你姐不舒坦？”
柳卿章抬起双目，飘了一眼程琛，没言语。可在程琛眼里，这是充满恨意的瞪。他忙道：“我与你说啊，我要纳妾，亭亭不介意的。”
柳卿章皱眉道：“你要纳妾，自有我姐收拾你，你不必给我解释。”
程琛严肃地道：“那你今日怎么了？还逮住何臣翊刺儿他。”
陆青为接着道：“何臣翊可是本王今日请来的贵客。”
柳卿章冷声道：“我与他不熟。倒没看出二位与他熟稔，我还以为我比他要与你们亲厚呢，想来是我误会了。罢，你们去把小何大人请来再摆上一席，我离了便是。”说罢，作出甩袖欲走的架势。
“你这孩子。”程琛连忙拉住柳卿章，“你知道何臣翊是谁么？是我那妾室的侄儿，过不了几日本将军也算他姑父了。他与咱们初见，你刚那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