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在时安秋鹜眼中浮现出几缕奇异的神采。
皎月看见了但不大明白,依稀觉得姑娘是为她高兴吧。
她也很是雀跃。
姑娘当初把金针图纸给她看,让她去寻找铸针之人时就说过等金针铸好便带着她往西北走一趟。
安秋鹜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从来没有萌生出自家姑娘说的不对的念头,也从来不会去追究这其中的深意。
可今日她却特别想说点什么。她是个有什么想法便要去做的人,于是她笨拙地试着措辞,“姑娘,咱们当真要去西北?”
这话问的很有琥珀的感觉,安秋鹜瞧了她几眼确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咱们怎么去呢?”
安秋鹜想了想,这趟去西北是想去找找那位西北军中会扎针之术的军医,说不定会找到《金针要术》下卷的线索。她是侯府的二姑娘,骤然离府去那么远的地方自然要低调行事,还要想到一个万全的脱身之法,不然西北去不成,只能被祖父和父亲派来的人逮回来。
她略一思索,伸手指了指皎月又指了指自己“咱们还是乔装打扮,用屏凡和小月的身份去。”
说到小月,皎月就想到那晚在黑市从背后出声吓她的那人。
姑娘好像叫他江白吧,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哪有白色的江。
就是人有点讨厌,他吓着姑娘了!
安秋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对这趟出远门还有什么顾虑,便柔声安慰道:“皎月,你放心,你家姑娘我心中有分寸的。虽说我们两个弱女子没有离开过京都,这趟行程也没有供人差遣的护卫;但你想想,凭着你这身好武艺,还有你姑娘我这颗聪慧机敏的脑袋,咱们必能平平安安到西北的。”
皎月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家姑娘说的很是,她这身武艺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可是她的意思不是想问用什么身份去,也不是想问走着去还是坐车去,她其实非常想问该怎么从侯府出去,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
看着自家姑娘殷切地眼神,皎月在脑中措辞措了半天还是选择闭嘴。
她相信姑娘,比姑娘自己还要相信。
安秋鹜见她混沌地眼神变得清明便知道解开了皎月的疑惑,安心地去拆手中的竹筒。
竹筒用蜜蜡封存,其中放着小小的一卷密信。
真奇怪!安秋鹜挑了挑眉,这人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一股被人抛弃的失落感,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无法饶恕的事一样。
‘屏姑娘可是忘了我这个‘卖身’的病患!今夜亥时,沈记药铺见。’
自然是要相见的。
蒲府最后那一包药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她还得再跑一趟。
这蒲府里面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譬如,为何蒲府里那个姓万的小厮死掉了,还恰巧死在了她去的前一日,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再或者蒲明到底为何要吩咐周屠夫演这么一出?再譬他们到底把太医院的什么清理干净了?
想到太医院就想到那位年纪轻轻的太医院使严无期,这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出一些有关魏家的东西。
这个人出现的突兀,可又莫名的合理。
安秋鹜支着头,脑中走马灯似地一遍遍回想这些人和事妄想把他们联系起来。
秋风刮得呜呜作响,秋霜阁地势本就高,风势一大接二连三地刮开了两扇窗户;风像长了脚一样狂野地呼啸而来,刮过绿色的纱帐吹乱了安秋鹜半披的发。
廊下的几个小丫鬟忙跑进来关窗,呼啦啦地推了几下窗没关着人倒被风推着倒退两步。
“罢了,就这样开着吧。”
安秋鹜拿起手边的簪子随手把散着的头发往上一挽,刚才还随风乱舞的发丝服服帖帖地高挽在脑后。
只有鬓间的碎发飘飘荡荡,她本就艳丽倾尘的面容又增添几分飘逸的灵动。
丫鬟们看地呆了,皎月像赶鸭子一样吆喝着‘走走走,忙其他事去吧。’
风微凉,安秋鹜无骨似地往后一缩,像只雍容躲懒的猫。
长街上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
“八百里加紧!鞑靼攻破秋山道!连破三关!”
“八百里加紧!鞑靼攻破秋山道!连破三关!”
午门响起了鼓声,秋风呜咽中这鼓声既陌生又熟悉。
安秋鹜蓦然直起身子朝皇城方向望去。
靖康帝窝进大崇殿修道时,祖父曾失望地望着午门说‘这鼓声怕是不会再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