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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2 / 3)

略整衣裙,携宫人上殿门口去迎皇后仪驾。

皇后是范家人,太后亲侄女儿,千扬天然对她带着戒备,这些年宁可叫人说没规矩,也不愿挨近了去做面子上的礼数。

所以要说交情,肯定是没有的,就连单独打照面的交往,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千扬摸不准皇后今日来意,谁知皇后见了她,竟很客气,见过礼后温声叫起,又亲自携过她的手往殿里走,“才人这一向服侍官家辛劳,晚上有宫宴,我便来顺道瞧瞧你,正好也能一块儿作伴上咸宁殿去。”

千扬心里头狐疑极了,面上只能恭谨,不动声色地抽开手,请皇后在正殿稍待,自己去换身衣裳。

结果皇后一盏茶还没喝完呢,便见她从寝殿出来了,一身不咸不淡的褐色罗镶花边大袖,外头罩浅一色的袄褂,襟领处一圈儿风毛出得顺溜。

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张才人。这身衣裳颜色暗,挑人,宫里头鲜少有女孩儿愿意穿,可张才人不在意,鬓发间也没有多余的首饰,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漫不经心。

可即便是漫不经心,张才人往那儿一立,便是一段旖旎风致,抬眸一掠,皎皎清芒直叫人晃神。

怪道她不挑衣裳,再黯淡的衣裳叫她一衬,都只显出一股子内敛的隆重。

皇后同官家结发夫妻,四五年的相处,不论感情如何,好歹相敬如宾,她多少也摸到些官家的秉性。皇后原以为官家在女色上看得淡,是少年天子在江山间有大志向,自然没心思放在内廷上。

可今日见了张才人在知道,原来不是,只是寻常颜色,实在入不了官家的眼罢了。

她站起身来,朝千扬一笑,说走吧,“咸宁殿过去不远,白日里我站乏了,想散一散,才人愿意陪我走走么?”

千扬心中疑虑更盛,也不可能说不愿意,只好随着皇后,一前一后出了延和门,走进将尽的暮色中。

皇后示意随侍的女使去后头跟着仪仗队伍,身边只留了千扬一个。

这指定是有要紧话了,千扬垂目随行,静等着见真章。皇后也不同她绕弯子,开口便语出惊人,“我来是要提醒才人一声,太后娘娘要对付你,你自己留心。”

千扬却很淡定,闻言也只是眉头一轩。太后要对付她,这不奇怪,太后她老人家有一万个由头看她不顺眼,她早领会过了,可她的亲侄女来同她漏风声,这倒更叫千扬惊诧。

“太后的打算,圣人为何要告诉我?”

皇后听她先问这话,而不问太后要怎么对付她,就知道张才人轻敌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别不当回事。太后娘娘......不是小打小闹,她是要你的性命。”

皇后拿余光瞧了眼张才人,见她平波无澜的神色终于划开了道口子,也有些惘然,“你别疑我。我虽然姓范,知道自己肩上担着宗族上下寄付的责任,可也不想赤条条地伤人性命,是以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知会你一声。”

千扬慢慢定下神,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儿太诡异了,许多疑惑都不知道从何问起,索性先向皇后道了谢,“圣人娘娘的怜悯之心,于我而言是救命之恩,我定铭记于心。”

“先别说那些,”皇后压低了声音,一边扯高了些鹤氅襟领,掩住半截脸,“今日宫宴,太后娘娘给阖宫内眷赐酒,赐给你的那盏,里头添了味山茄。”

很奇怪,皇后同她说太后要毒死她,她却没多少愤怒或惧怕,只觉得匪夷所思。众目睽睽下堂而皇之地赐她毒酒喝......千扬蹙着眉思忖,太后娘娘的手段这么差么?听上去,怎生如此儿戏?

千扬迟疑地问:“山茄——那是什么毒?”

皇后显得比千扬还要惊惧,眼睫微微颤,“就是曼陀罗。拿花汁入酒,饮下后,当时只会目昏头胀,一日间逐渐心悸,手足麻木,目歧神昏,时有谵语。若得及时医治调养,尚能捱上月余,若不然......就是几日的功夫,最终腹筋挛急,肢体发绀,昏睡后......再不醒来。”

皇后说完,心有戚戚焉,侧过头去看千扬,谁知边儿上竟没了人。

再转过头去,才见她竟骇得住了脚,失魂落魄地停在当场,只怔忡瞧着她。

这下皇后连仪态都顾不上了,忙去扯住她继续走,“我既告诉你,你心中有数,留神防着,好歹今夜无虞。可你若露出形迹,叫太后知道,我便也帮不上你了。”

千扬一时还是懵的,好一会儿才喃喃问:“圣人,您说的症状,可都确实?”

皇后“嗯”一声,“国朝的惯例,新岁头三日,官家要斋戒祈国运昌盛。官家既不进内廷,再看住朝云殿,不许有人朝外伸手,太后娘娘便能得偿所愿——所以太后将各中内情嘱咐于我。”

千扬永远记得那个秋夜,先帝跟前的内侍丞梁庸,携着漫天凄风苦雨连同那个消息,潜入东宫,递到她跟前。

“......是胸痹。约摸十余日前始有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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