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别碰那儿,哎您干嘛呢!”
随车的依旧是潘居良,听见这响动,挤眉弄眼的古怪神色一点儿没遮掩,反正夜色里头,也没人瞧得见。
又来啊......潘居良瞥了眼晃动的车厢,心怀敬畏——官家当真是日理万机的人啊,总是这样分秒必争。
可前头就是朝云殿了,潘居良不好再袖手听好戏,体贴地轻轻出声,“官家,这就到啦。”
下了御辇,官家理直气壮地向殿里去,千扬忙拦住他,“新春头三天,您不是要斋戒祈福吗?”
官家当然不愿走,抬头瞧了瞧月色,“还有个把时辰才到初一呢,赶紧着,来得及。”
来得及干什么啊?千扬今晚上身心疲惫,并不愿意,叫他圈在软榻上,只伸手去推,“今晚不行。”
“月信还没完呢?”官家早看过内廷司的彤史册了,知道她是借口推诿,却也不戳穿,只是换了个方位,“不方便也不打紧,其实别的地方也能用......”
千扬不明白,生死攸关的一晚上,他怎么还能有兴致?官家却说你不懂,“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感受生命的活力,可劲儿造,方能克制住恐惧。”
一边说,官家一边牵过她的手,带她亲手触碰生命的活力,循循善诱,“听朕的准没错,昭仪......千扬,你试试?求你帮朕......”
这位爷,这辈子求过别人没有?千扬心说试试就试试吧。
千扬躺着,任他解开衣裳前襟,在另一处峰峦叠嶂间穿行。其实不太舒服,好比铁杵往豆腐上摩挲,那豆腐能乐意吗,不由蹙眉吟了声。
声口里带着不舒称,官家正徜徉得热气蒸腾,却也立时停了,撑在半空中环视四周,语带歉然,“确实太干燥了......你的面脂放哪儿?”
内廷里女孩儿多,调弄香脂水粉上头便花样百出,单单一样面脂,就有好些种质地,任宫里头的贵人们挑趁手的。
千扬指了个方向,官家在那些瓶瓶罐罐里寻摸了阵,揣起一瓶又回软榻上,将东西往她手里塞,“你来涂,轻点儿。”
千扬依言接过来,拿小勺从那面脂罐头里擓出一点儿,在掌心里温热抹匀了,轻轻软软整个握住转了转,往上头糊了层。
就这么着,还没再动呢,官家直直倒吸口凉气,眉头舒展开,又皱成一团。才要受用,却听见她细声细气地开口了,“今日圣人同我说的那症候,真叫人心惊,直令我想起爹爹没的时候,也是手足麻木发绀,心悸昏睡......”
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官家垂眼瞪她,“不许想那些了,只想着朕。”
千扬又绕了两圈儿,这才止住手,见他五官扭曲得没边儿,心想此刻大约是这位权力巅峰的人物最脆弱的时候。
她依旧娓娓地说:“民间没什么好郎中,那时候找人瞧过,郎中说爹爹不然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是得了胸痹,症状像,等闲分辨不清......想想真是后悔,合该再去找人诊治的,若确切了病因,或许爹爹便不会那样早就走......他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官家此刻四肢百骸的触感丰富极了,似漂在那浮浪尖尖儿上,恨不能心无旁骛地感受,只想将她的嘴封上,可听见“胸痹”二字,忽而心头一颤。
官家停下动作,喘息了瞬,慢慢跌下身,在她身侧躺下,好半晌若有所思道:“你爹爹也是得了胸痹么?先帝盛年崩逝,便是因胸痹......”
可真不容易!千扬轻轻吁了口气,“先帝也这样年轻,从前我在勤政殿当值的时候,鲜少闻先帝有病痛,实在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