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梦子和甚尔从拍卖会出来,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刚刚入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地上堆着几片残留绿意的落叶,踩在上面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竟然会答应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甚尔说道,释魂刀已经背到了他的身后,斜着瞥一眼身旁的梦子,说道:“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
别人看梦子多少都会带着些御三家的滤镜,但跟了她三四年的甚尔却深知她的本性,用无法无天形容她都是屈才了,对于一个把算计和利用明晃晃的放在脸上的疯婆子,梦子竟然没有动手或者无视,而是答应了所谓的“交易”。
要知道,那个什么星星教的女人提出的筹码竟然是“协助您夺得家主之位”,听得站在一旁的甚尔脑门上的问号都要突破天际了。一个非术师团体信誓旦旦地说帮助十影法夺得禅院家家主之位,啊这,他不好说是因为平时梦子那与世无争的外表维持的太好了,还是单纯的这些人信教信坏脑子了,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对于他的疑问,梦子只是挑起眼尾,手掩在嘴旁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作风?我能有什么作风,我现在就是一个外表人淡如菊内心渴慕权势表面上是任性大小姐实际上被家族外放的无依无靠小女孩而已,呵呵。”
甚尔嘴角抽了抽,生硬地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望,只觉得这段话里哪个词都跟梦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而且那家伙……盘星教稍微还有点用处,”梦子想了想隔壁世界线正在被当猪养的巨人兄,又想了想图书馆里那处处透漏着古怪的盘星教资料,但是这又不是能告诉甚尔的东西,于是只是说:“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和人脉,不仅仅是咒术界的,就算日后出现什么问题我也能解决。”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盘星教已经放到她未来的清算名单上了,梦子理想中的世界不需要盘星教这种东西,等盘星教无了那些交易也就自动作废了。
她们并没有可以压低谈话的声音,在不远处,树枝断裂的声响自然而然地被交谈声掩盖。
拍卖会的客人有一半都是被咒术界通缉的诅咒师,术士们疲于应对一年比一年活跃的咒灵,只要巧妙周旋,诅咒师就能在不受束缚地轻松赚钱的同时活得自由又任性,无论是咒术界还是普通人社会中都有着极高利润的黑暗地带,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量化成金钱,人命也是。
大概在三年前的某天,悬赏榜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禅院梦子,悬赏金八千万,就在刚刚加价到一亿五千万。
就像盘星教的那个女人都能打探到梦子的身份,其他的诅咒师自然比她更容易一些。
只是杀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换来的却是一亿五千万的赏金,和她们手里价值五亿以上的拍卖品。
没人能抵挡住这份触手可及的诱惑。
“降灵婆,我刚刚可没在拍卖会里看到你,速度挺快啊。”四肢短小头颅浑圆犹如达摩木偶的男性诅咒师蹲在树干上,跟身旁的矮小老妪搭话。
“反正都在东京,分一杯羹还是来得及的。”老妪微微合眼,盘着手上的佛珠。
漆黑的树林中,不知多少位诅咒师或坐或立,盯着那间破败的神社,犹如食腐的乌鸦对于即将到口的猎物虎视眈眈。
“竟然这么多人跟我抢,”扛着斧头的大汉嗤笑,“大材小用,不过也好,这下就算直毘人来也救不了他女儿了。”
说话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神社中走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对于她们所处的危险境地毫无所觉。
并没有人施加号令,就在一瞬间,诅咒师们不约而同的奔向他们的目标,森林的边缘黑色结界如潮水般落下。名为组屋鞣造的大汉在扔出手斧的同时还有空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帐,嘀咕着哪个毛头小子闲着没事还下个帐,这做派跟咒术师倒是一模一样……
然后他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
一亿五千万站在那里,手指还保持着下帐的手势,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快又傲慢地笑了笑。
“我不太擅长搞帐这种东西,”御三家的继承人丝毫不以自己在基础课上的差劲成绩为耻,活动了一下双手,再度摆出别的手势,蛰伏已久的式神从深夜的黑影中奔出,“因为比起’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帐,我更喜欢’只让咒术师能进不能出’的帐。”
隐藏在蝉背后的黄雀向自投罗网的螳螂们露出利爪。
市中心的酒店里,松岛怜迷迷糊糊地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客厅时发现那里仍亮着一盏小灯,兄妹俩头碰着头相互依靠着缩在沙发里。
就算梦子小姐很强大,但是这对兄妹俩依旧会担心到睡不着觉啊。松岛怜如是感慨,对于孩子们之间深厚情谊相当感动,于是静悄悄地给他们倒了两杯牛奶放过去,踮起脚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她的背后,幸子的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个简陋的页面。页面的右上角显示着一串乱码,而这个ID在几个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