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猝不及防,头巾全部被那老婆子给拽下来了,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但楚楚动人的小脸。
几个帮厨的大婶都愣了一下。
年轻姑娘出来帮厨的甚少,更别说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齐婶子也有些意外,不过,模样长成这样,还穿得如此破烂,而且还要抛头露面的出来帮工,可见这姑娘是穷苦出身。
还不是一般的穷苦,估计是那种穷得快要卖女儿的人家。
穷人家的女儿漂亮并不值钱,未必是好事儿,她表舅家的妹妹也漂亮,还不是嫁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妾了,没几年就被折磨死了。
恐怕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她从小长得丑,但还好好的活着呢。
齐婶子把扯下了的头巾放到一边,瞪了众人一眼说,“都别愣着了,好好干活!”
说完便去上面去瞧新打捞出来的鱼虾了。
一起择菜的王婆子认真打量了卫灵几眼,疑惑的说,“怎么瞧着有些面熟,你是不是胡家的大姐儿?”
卫灵点了点头。
王婆子拉着她的手,说,“可怜的孩子,你妹妹呢?”
卫灵便把诸事都说了。
王婆子叹息道,“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最最和气不过了,那恶婆子也算罪有应得。”
在场的帮工里头,有几位是常年在船上干活的,也有几个和卫灵一样,是昨日才来的。
前些日子城东的命案,她们也都听说了。
另一个赵婶子安慰她,“胡大姐儿,你是才出来,习惯了就好了,咱们的活计虽然苦,但这么一去一回两个月,一年的嚼用就出来了。”
王婆子也说,“大姐儿,趁着年轻多挣点钱,有了钱什么都不怕。”
她原来就住在胡家隔壁的胡同里,五年前被两个儿子赶出了家门,一开始在别人家帮佣,后来就专门在船上干活儿了。
她在城西赁了小小一间屋子,不在船上干活的时候,过得也挺自在,想吃烧饼买烧饼,想吃肉榾柮自己做,再闲了,还能打打叶子牌呢。
不比在家受儿子儿媳妇的闲气强多了?
卫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干活儿的确有些慢,各位婶子多担待些。”
几位婆子都笑着答应了。
其实在她们眼里,卫灵的确不够麻利,但她是个老实人,不偷懒,干不完不会歇着,实则干的活儿并不少。
从不昼城到瀛洲,前几天还是新鲜的,但过了七八天之后,入目只是茫茫的大海,和寂寥的天空,绝大多数的乘客就会不耐烦了。
这一船的人,绝大多是都是低级修士,或者这么说不太准确,实则真正的修士没有几个,因为引气入体者寥寥无几。
每隔三年,瀛洲各大门派都会公开收徒,考验合格者就可以入门了,这些人都是去参加考试的。
换句话说,他们目前都还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耐烦了就要找乐子,吃吃喝喝是最常见的了,因此要求点菜上酒的客人越来越多。
永龙每次上岸,补给是很充足的,酒菜很多,而且组织了专门的打捞小船,每天都会打捞新鲜的鱼虾上来。
不需要佐料简单蒸煮或者炒一炒就是美味。
就连她们帮工吃得都很好。
这天不知怎地打上来的黄鱼太多了,眼见的吃不完,傍晚,厨娘张婶子炖了一大锅鱼,一人一碗,大家就着饼子都吃得很香。
卫灵原本吃饭很慢,现在也和大家一起呼噜噜吃得飞快。
一碗鱼吃完了,她又盛了半碗。
张婶子笑着说,“这样才对,大姐儿你可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儿。”
齐婶子总管后厨,前头也要照应着,匆匆走过来说,“你们倒自在,快都别吃了,前头要菜要酒呢。”
又指了指卫灵说,“你,跟我去拿酒!”
卫灵赶紧放下了筷子,王婆子怕她拿不动,也急急的跟着去了。
船上有专门的酒库,都是整坛码放好的,卫灵和王婆子一起抬出了好几坛酒,到了后厨之后,再分装到酒壶里。
这才刚弄完,就有年轻的船伙计过来催了。
他往托盘上放了五六壶酒,笑着问,“胡姑娘,帮着搭把手?”
这艘大船名唤永龙,后厨在船舱最底层,又小又闷,卫灵也想出去透透气。
永龙共有五层,最上面一层只有包间,船伙计继续往前走,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间,让卫灵进去送酒。
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她把一壶酒稳稳妥妥的放在桌子上,说道,“客官,上酒了。”
有人说,“李兄,你可要自罚三杯啊。”
另一个人不甚在意,笑着说,“三杯就三杯。”
这人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了,卫灵心中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