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被说服了。
诡怪们对人类的蔑视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弱小的人类很难称得上对手。而遑论深海之主作为人类怪谈中的上位,就更难以将这些蝼蚁看在眼里了。
作为食物没有什么能量,作为普通玩具又过于脆弱,也就情感丰富些许,可以提供一点有意思的“甜点”。
这基本就是祂对于人类的所有印象了。祂对于他们在想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点也不关心。
只是因为那变化多端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变化,祂现在突然非常想要知道这个人类在想什么。
那种令祂厌恶的辛辣感又冒了出来,令祂相当烦躁,乃至胃口全无。
好呛!
“不许想了!”祂单手抓住人类女人的咽喉,瞳孔的颜色深如漩涡,几乎要将她吸入其中。
这话说的重,话语中的烦躁几乎无法掩饰。
完全不是祂顶着死去人类躯体,在金碧辉煌后门帮她闭门时候的气定神闲、包含玩味,像看只落入陷阱的鸟雀。
现在的祂,就好像从远古的故事里走了出来,不是书本墙壁上的画,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城市怪谈。
陈疏清突然觉得离祂好近。
其实何止怪物不关心人类所思所想,人类其实也不关心怪物在想什么,彼此其实明明天然不是一个阶层,自然不必思考这些问题。
就像她,在对方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要知道如何自保就可以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的人顶着席南的脸的缘故,陈疏清只觉得好熟悉,那张青梅竹马的脸……
这种强烈的熟悉感消解了部分异种生物带来的恐怖诡异感,陈疏清生不出太大的恐惧感,反而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她过去想找到方法束缚住这个盯住她的怪物,就好像找出一条绳索去圈住猛兽的脖颈,想避免它伤人。
但这风险极其大,猛兽不会坐等你去限制它的自由,而这条已经清晰的“气味”绳索似乎也并不牢固。
正如她所见到的,明明她“不好闻”,对方也仍旧能伸手抓住她,随时准备拧断她的脖子,只那些格外“诚实”的触足都避得远远的,把厌恶表现得明明白白。
那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
没有趁手的锁链,也没有困兽的能力,那就换一个想法。
看着席南的脸,本来想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的陈疏清在渐渐摸清楚了自己能够产生的影响之后想:为什么不去驯兽呢?
她的确没有条件取得“鞭子”,达成自小驯化的条件。但她气味的变化其实正是一种相当温和的奖励和惩罚。
为什么不试试呢?
驯化一个极为危险、又极为迷人的怪物。
陈疏清盯着面前的“人”,对方眼周肌肉不正常地僵硬着,皮肤下的鼓胀流动着,显得极其异常,颇有恐怖谷的效应。
陈疏清却一点也感知不到害怕,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处血液都在难耐灼热地流动着,极为强烈的兴奋感刺激着她的大脑,已经到了微微发麻的程度,胸肺轻微的缺氧放大了这种令人晕眩沉迷的感觉。
鼓胀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着,在她耳边清晰可闻。她的手心都是汗,但是却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声音微哑:“只是,害怕罢了。”
“害怕?”对方的手松了。
“是啊。”陈疏清面不改色,“人类太弱小了。您的触足太热情吓到我了,毕竟,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陈疏清没有完全说谎,毕竟哪有人看到那些遮天蔽日将自己束缚控制的触足没有一丝丝畏惧呢?
只是她的畏惧太少太少,完全被其他各种各样的情感淹没到几乎见不着了而已。
这种半真半假的说法说服了“席南”,他不在用手扣住陈疏清的脖颈,表情很复杂,似乎不想因此照顾一个渺小人类的情绪,但又有些留恋那种稀有迷人的香甜气息,因此很是踟躇了一会儿。
陈疏清没打扰他思考,反而相当沉浸地看他变脸。对人类复杂的面部肌肉控制还不够熟练的祂,此时没心思管理一下表情之后,“席南”的脸就到了堪称诡异的程度。
可陈疏清看的津津有味。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这就好像她被一只老虎盯上了,不想被吃,也不想被杀掉。拿着令对方不喜气味的草药就妄想将对方控制是一种愚蠢的想法,毕竟只要对方被激怒,她一样得四分五裂。
可如果她拿来对方最喜欢的食物呢?
这可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啊,难道你不想要吗?
很抱歉产生了让你不喜欢的味道,可是弱小的人类是没有办法控制恐惧的。
可以克制一下吗?
只要不让我害怕,就可以一直享受美味。
不是很小很小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