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科忒涅的加密信息时,黎霭正困在以回忆命名的梦境中。
无穷无尽的无人机裹挟来无穷无尽的硝烟炮火,乌云之下,年幼的“她”与父母走散,又被护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可笑的是,与年龄无关,“她”不需要保护,因为阿尔戈早已掌握公民信息,人面识别技术和大数据明明白白告诉无人机“她”是alpha,子弹擦身而过,那个螳臂当车的omega就在“她”面前死去了,而“她”安然无恙。
画面一转,成年的“她”面对着数十面数据面板,一丝不苟地操作仪器进行实验,有人跟“她”说:“博士,这样太危险了……”
画面再度切换,“她”颠沛流离,不知道东躲西藏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她”浑身发臭,形容枯槁,脑内神经更是疼痛难捱,但心头却松了一口气:所有实时数据已经传上去了,模型已然完成……
最后一幕,是十四岁少年的稚嫩脸庞,他年纪轻轻,却身穿无菌服,手执柳叶刀,无影灯下,他如对神祇发誓,告诉“她”可以放心,他绝对会完成寄生手术……
黎霭,又或者“她”,终于从记忆之海中浮上水面,睁眼瞥见科忒涅发送的加密情报,阅读完毕后沉默地删除。
作为圣童,作为冥河的首领,黎霭近一年来都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不断收集着情报,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半年前,黎霭从白塔学院毕业,顺利成为学院星上的一名研究员,虽然受制于单身状态无法移居他星,但有研究员身份,活动权限宽裕许多。
如果以最冷酷的视角客观分析,一年多前的种植园星恐惨案对黎霭来说是一件好事,没有这“神来一笔”,宙斯绝对会设下天罗地网狩猎濒临暴露的他,一旦正面与宙斯交锋,哪怕倾尽冥河的所有力量也无法阻止他的牺牲,圣童一旦死亡,冥河也就会迎来真正的覆灭,omega再度集中力量便不知是何年何月。
被卷入种植园星惨案的自由民让此次恐袭又攀上一个复杂程度,涉及到自身最基本的生命权力,自由民们出离愤怒了,由生还者们领头发起的诸多反思运动如火如荼,新时代的奴隶制度被第一次拿到明面上质疑,大选年在即,宙斯焦头烂额,再无暇顾及什么冥河、什么圣童。
这是一个细细想来非常恐怖的巧合,黎霭很明智地不去深究,小夜没死,活得好好的,那一切便等到尘埃落定再说。
狸花猫蹭蹭他,“黎霭,小夜有新的比赛录像了。”闻言,黎霭熟练地点开小夜的粉丝群——是的,小黑皮已经有自己的粉丝群了,而且不是他帮忙建的,他甚至只是个爱潜水的普通粉丝——点击最新上传的视频回放。
一年前,种植园星遭到巨大破坏,奴隶伤亡无数,一切生产活动被迫中断,种植园星上的神战自然也只能暂停。几个月前,种植园星完成全部重建工作,神战也相应重启,精神体为大肥兔子的黑皮少女崭露头角,大放异彩,顽强的战斗风格渐渐吸引了一定规模的粉丝,亲切称呼她为“小黑兔”。
只见战斗录像中,显然长高许多的女孩儿对上曾经的劲敌已然游刃有余,她步伐敏捷,站位精准,完美闪避对手攻击之余总能不徐不疾给对方留下一些细小伤害,等把人消耗完毕,便轮到那对带尖刺的指虎来收割胜利,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变得如此老练沉稳。
黎霭拿指尖摩挲着少女的投影,浅浅叹气:“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你已经变成一个大兔子啦。”
“才一年,我已经完全打不过你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无花果从医疗舱里爬出来,像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甩了甩头,仍旧胡子拉碴的蛋糕弟弟将毛巾递给她,附和道:“不是我们不努力,奈何有人太变态。”曾经,他还是小夜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如今早也成了被开挂般的小兔子玩弄于掌心的一员,实在唏嘘。
放到曾经,无花果是绝对不会为一点小伤浪费工分使用医疗舱的。那场噩梦之后,乌拉诺斯为安抚以猎狗粉丝为首的愤怒自由民们,制定了针对种植园星奴隶的一系列补偿措施,神战选手免费使用医疗舱便是福利之一。
想到猎狗,无花果又是一阵恍惚。这个男人是她们的骄傲,却也成了她们所有人共同的伤疤。猎狗,砖头,薄荷,电路……她们失去了太多太多,却也只能背负着过去走下去。
面对吐槽,小夜照旧笑着给两人手里分别塞了颗糖,袋鼠和水牛立刻忘掉了烦恼,美滋滋地享用起糖果来。
并肩而行,无花果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小夜,你是不是又长高啦?我记得以前你才到我胸口。”
“过分了,姐。”小夜为自己辩解,“那我也没有那么矮吧。”
蛋糕在一边幽怨道:“我也想要美女金主包养,给我买营养补充剂和小零食……”黎霭离开后,乐莉顶上了他的位置,简直快把小夜当心肝女儿养,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经常嘘寒问暖,小夜能迅速长高,此人绝对功不可没。
而希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