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沈丫头,怎么回事?”
“沾到什么了?”
事发突然,议事堂的人来得匆忙,烛火只点了几根,本来就略为昏暗的堂屋被好几个壮汉拥过来,沈稚周身的亮度更是骤减,她靴子在暗中隐隐泛起了盈光。
“这——?!”
“丫头,你确定是在林外沾上的?”
“林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沈稚答道,“山中地势复杂,那二人穿着与何大哥手下的人无二异,不至于让人宽心地放他们进来,但他们知道上山的路线,是大家松了懈备的主要原因。”
“他们为什么选在晚上上山?虽然夜间的防守会薄弱些,但山路没有光亮会更崎岖难行,一走岔路就极其容易失掉方向,且山中野兽昼伏夜出,对付起来更是让人头疼,受伤的话血腥气会引来更多兽类,火光可以驱赶,却极易让人发现。”沈稚语速很快,周围的人及时反应了过来。
沈雍一句话没说,弯腰伸出手捻了些靴子上留存的粉末,两指搓了搓,不是什么特别细腻的粉质,搓起来有粗糙的颗粒感,是磨出来的。
“萤石粉。”沈雍给出答案,周边的气压骤减,“汪宁海没有这个脑子拿萤石磨粉来认路,看来这事跟秦小子脱不了干系。”
“是前几日那姓林的!”
沈雍:“对方知道林汉争不可能睁着眼踏进山河林,他的目的不是让林汉争上来传话,而是需要以他为引,来为他牵出路来罢了。”
沈雍的话一落,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萤石磨成粉,粉质偏白,到了晚上便会发出幽幽的亮光,打磨后与夜明珠有异曲同工之用。
臭小子,着了他的道。沈雍唤人:“祥子。”
祥子立马上前请示:“头儿,我这就去分出一批人对林口严加防守。”
“等会。”沈雍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略为难看起来,“杨滔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林尾。”
“让他马上来找我。”
“我这就去!”
沈雍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事情,待屋内的人散后,才大步走到桌案边撩袍坐下。沈稚还在屋里,见状便迅速领悟到了沈雍想做什么,跟了过去。
沈稚拿起桌边凉透的茶水,倒了一点在砚台里,主动捏着墨条替沈雍磨起了墨。
沈雍看她一眼,粗犷顺长的眉毛抖了抖,口气带了点威压:“稚儿,不用黏在我这里,去找你娘。”
“娘那边还有沈游。”沈稚岿然不动,“爷爷,你要写信给谢爷爷。”话是陈述句,她确信这封信是要送往亘州的。
沈雍手一顿,方才还黑沉的眼睛忽而带了笑意:“怎么,你也猜到了?”
沈稚心里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萤石价昂,汀州少有,但亘州矿脉多,更为易得。而且我在来时那些火焰的周遭能闻到浓厚的硝火味,爷爷你应该也闻出来了,亘州会制火药,且制成的火药是在亘州太守的严格管控之下,并非什么人都能取用,还要报备上方朝廷,汪宁海没这个权势。”
“其次,杨叔往返亘州多次,是最熟悉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亘州的人,也是最适合送这封信的人。”
沈雍听了她一番猜测,无声笑了:“观察的不错。”笑意转瞬即逝,肃然再次回归,她想知道,沈雍便耐心地说与她听,“汪宁海头上的人猜到了何宥等人躲在了清风山,他那窝囊样,想必嘴上的歪风都吹到天上去了。汪宁海看山河林是肉中刺眼中钉,姓秦的不想费太多力,便想着一举两得,山势高险,战者,内乱外患是最容易的方法,用‘炸’只是个开始。”
“那这信……”沈稚有些担忧,山下的动作肯定不少,信能否送出去都是个未知数。
沈雍道:“你爷爷我在山中立足多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怎会凭他们任由拿捏?”
沈稚听到这话心中不由一震,之前迟迟找不到机会询问十几年前的事骤然浮现在脑海最上,几乎让她破口。
山间夜里水汽重,火势蔓延得不快,虽扰乱了林里的节奏,但沈雍仍有条不紊地在管控着所有事情。
老人用笔苍劲有力,锋墨回勾,是沈稚见过最有气魄的字,她从小便想学,但没学成。目光上移,烛火的雀跃的光影里能瞧见沈雍鬓边的霜白,沉肃的面容不难让沈稚想象以往爷爷上阵大刀阔斧,杀伐果断的样子。
屋外有些吵杂,大家都临危不乱。沈稚嘴巴变得干涩,舌尖润了润唇瓣。
“爷爷,您说的姓秦的是谁?”
沈雍笔墨不停:“哼,一个混球小子。”
“哦。”沈稚敛起眉目,“爷爷,你听说过武真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