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季羕手中拽着。
季羕没有放手,不可置信的模样褪去,眉头不知何时皱着,一直盯着沈稚的腰腹。
“起来,伤口裂开了。”他突然松开沈稚的手道。
沈稚垂头,发现伤口处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洇出了血迹,因为低温导致身体的灵敏度降低,她竟没感受到痛感。
季羕将方才泄露的情绪敛得一干二净,神色沉静地对小兵道:“营里的医官在何处?”
“啊,在照看伤兵。”
“这里也有伤患,可否唤他来一趟。”
小兵看了眼沈稚,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伤。
“是,我这就去找医官。”
沈稚还不及喊他,对方就腿脚利索地跑远了。
“我自己可以处理。”她转向季羕。
“现在不是你自己处理的时候。”季羕走出几步,沈稚停在原地,他回过头,眸光浅浅。
“过来。”
沈稚想挖掘他的情绪,却发现他目光平静,与方才看她的样子仿佛不是同个人。
这是时隔三年后沈稚第一次能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季羕模样变化不大,周遭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以往虽也不爱多笑,但他眉心大多是舒展的,看人时的目光总是清冷,又掺了些温情,像似在眼底藏了暗勾,每每惹得她心思躁动。
今时不同往日,他下巴瘦得削尖,看上去没有几两肉,气色仍旧不好,脸色苍白如纸,即便如此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跑到这般冰天雪地的地方来。
季羕眼中在山河林里养出的光变得晦暗不明,敛下眉的样子有了威压之感。他的身份颠覆,不过三年。
沈稚心中禁不住叹气,该如何养回来啊。
来到空帐,医官大致看了一下沈稚的伤,留了一些伤药给她敷后便退了出去。
沈稚敷完药刚系好腰带,季羕就回来了。
“好了?”他在帐外问。
沈稚应声,他掀帘而进,手里还端着新鲜热乎的药汤。
她面色一紧,推脱道:“我伤势不重。”
季羕将药汤放到榻边:“趁热喝了。”
沈稚仿若未闻,不愿去动。
季羕:“给你备了糖水,喝完药再喝,可以清苦。”
她端起药碗嗅了嗅,皱起鼻子嘀咕:“我做梦都梦到有人给我灌药。”
季羕坐在榻上,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他抬眼:“是我灌的。”
帐内沉默了几秒。
“你不肯喝,只能强行喂进去。”
沈稚趁机放下药碗,有意和缓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个强行法,掰我的嘴了?”
季羕安静了,只剩他手中的汤匙在糖水里晃动的声音。
他没有看她,沈稚反被季羕头顶微乱的发丝吸引,她没忍住将手放了上去,轻轻地揉蹭,像在安抚他。
“许久不见,怎么越发瘦了。”季羕侧头,沈稚道,“寻州地远又严寒,三四月都有可能会下雪,没人与你说吗?以你的身体不应该来到这儿。”
季羕的发丝被揉得翘起,他开口:“如果我此次没来,是不是谁都不会知道你还活着?”
沈稚欲言又止:“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她很久前便预想过他们会如何重逢,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不过却没想到会在她的意料之外,而且还是寻州,在她从未设想过的地界。
“怎么,想我了吗?”她有意转移了话题,带着点轻佻气,又轻轻叹息。
季羕垂着眼,见沈稚笑得眉眼弯弯,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扎在心口。
“我应该怎么想?”他突然道,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茫然之色。
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沈稚微怔。
“除去从清风山出来的前半年,后面我就没有想过你,甚至梦都没有做过。”
季羕蹙起眉,久违的痛苦破了茧,从他内心深处溢了出来。
“你说会回来,不惜将我弄晕,到最后却消失的彻底。”
他眼神越发冷淡:“大家行船离开,我以为你在别的船上,离开山河林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提起你。我体力不支睡了几天,醒了后没见到你,以为你只不过是怕我生气没来见我,我便养着身体不让自己生气,等着你来找我,想着再不济就我去找你……”
他闭上眼睛,胸腔来回起伏:“沈稚,我跟你说了的,不要把我丢在那里。”
沈稚双唇微张,想说什么又闭上,安静地看着他。
他怎么这么委屈,这副模样……怪可爱的。
沈稚站起来,手腕瞬间被抓住。
季羕声音更冷:“你还想去哪儿?”
沈稚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蹭了蹭表示忏悔:“云淅,都是我的错,罪该万死的是我,悔不当初的也是我,我须得在外面寻些荆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