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宥退到陆向迎边上,利落地将刀剑入鞘。
秦连风扫了眼手臂的伤口,并不在意。他不再注意何宥,而是看向一边的沈雍。
一个荒谬的想法浮上心头,秦连风看着沈雍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沈首领,沈家……”秦连风没头没尾地突然道。
陆向迎的脸色骤变,沈雍沉下了目光。
“武安将军。”秦连风一字一句地试探,“既知武安,沈首领,那你是否也听过武真的称号。”
何宥:“住口!”
秦连风侧目。
“现在的你有何颜面提武安与武真将军的名号。”
看他这副嗤讽的模样,秦连风觉得好笑:“世人都知武真将军率领的震安军为叛世乱贼,被先皇派兵平叛诛杀。不过说到底,”秦连风转过头,“武真将军被诛于战场,我少时记得不错的话,他的尸身虽带回了陵阳,但因路途遥远外加伤口溃烂浑身血肉模糊,入陵阳时尸身早已辨认不清面貌。”
秦连风:“你说我有何颜面?他与我本就是一丘之貉。”
“混账东西!再说一句看老子不削了你!”陆向迎身边的人听不下去了,青筋从脑门涨到小臂,怒目而视,抡着袖子就要上前砍人。
“站住!”沈雍喝道。
“他简直——”
“哈哈哈哈哈!”秦连风突然笑了起来,“何宥,托你的福,我这次来的不亏。”
何宥皱着眉看他在打哑谜。
“本该灭门的沈家,看来还是苟活了下来啊。”
“武真将军沈雍,先朝的开国功勋。沈伯伯,别来无恙啊。”秦连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神却毫无笑意,让人辨不出喜怒。
沈雍抬眼,并不意外被他认出来。他摸了摸胡子,喷出一口气:“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伯伯。”
周遭的氛围变得沉重,山河林的人面色严肃,却不动作。
掩在众人身后的李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愣一愣地问旁边的沈游:“他在说什么?”
沈游脸色黑了一半,没有回答他。
李正又去木纳地问季羕:“你听清楚了没有?我是不是听错了?”
“沈家……”季羕看向前面沈雍那年迈却仍宽阔挺拔的肩背,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不是没有看过史册,对上史册记载武真将军率震安军反叛的时间,那时候他尚未出世,待长大些,季沅允许他看些史书,他才对此事有些印像。
季沅年纪与沈应年龄相仿,沈家世代为护国功臣,与宫中走得近,季沅小时候的武学老师还是沈雍代劳,两人算是师生关系。
奈何年少不知事,事发时季沅还只是个皇子身份,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等回过神来,原先功勋昌盛的将军府早已荒凉了多年,不复从前了。
他当真是……史册上记载的武真将军?
季羕拉回思绪,想起山河林里的众人皆身手不凡,不管做何事都井然有序,俨然不是散漫的山匪做派。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沈游:“沈稚先前说过,萧姨是避难于此,才遇到了沈叔?”
“是。”沈游的脸色十分不好,但也憋出了话来回他,“怎么了?”
“不对。”季羕低声,“陵阳沈家被降罪,下人发配,其族系之人皆下狱,不仅沈家,还牵连了萧氏一族被贬黜……”
沈家,萧家……对上了……
沈雍侧过头,沉沉看他,问:“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季羕眼皮一跳。
此事的内情记载在史册,常人不可翻阅,断不会知道这么清楚。
听到沈雍发问,何宥瞬间收回了方才脸上的震惊,及时岔出声:“沈首领,这事稍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
秦连风听得出来何宥是在有意地扯开话题,他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这场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既然何宥不想让别人注意到那小子身上,那他当然不能如了他的愿。这大山深处既然能藏一众叛贼,留个余孽想必也不是困难的事。
秦连风将两者联系起来,觉得万事都有了缘由。
他笑了两声:“都是有罪之人,何必在这里扯来扯去的。何宥,你那么想护着那小子,想必来头也不小。”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怎么,他长着一张跟季沅相似的脸,你就认他做主子了?”
沈雍拧着眉突然喝道:“口出狂言!”
“死去的震安军都能活过来,一个余孽,起死回生也不足为奇。正德殿被季沅一把火烧得干净,他这般果决地赴死,原来是留了一手,你们蛰伏于林这么多年,还想翻天吗!”
秦连风忽然想起他爹在世时说的一些事,盯上了季羕那张苍白的脸。
“听闻季沅有一子深得他的喜爱,久居深宫不露于世,显少人能够面见,他藏得倒是深。那把陵阳的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