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风声呼啸。
红墙绿瓦的皇宫此刻血流漂杵,斑驳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惨无人道的屠戮。
宫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乌鸦盘旋在天上,凄厉地嘶吼。
而在后宫深处,一处宏伟的宫殿大门紧闭,殿内一片死寂,只闻时不时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方知韵像被豢养的金丝雀般,穿着华丽的红色宫装,手脚却被铁链绑在床上。
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心里十分焦急。
冯昌率禁军谋逆,将她关在椒房殿已有半个月了。
因为护国寺高僧一句“方家女天生凤命”的谶言,冯昌对她还算客气。
这段时日除了看守她的武婢和每日送饭的内官,再没见过其他人。
想问一下家人现在如何,但那些人都像哑巴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没反应。
晚秋时节已有几分寒意,方知韵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身边四个紧紧盯着她的武婢,思考自己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吱——”
大殿门被打开,一人身着铠甲,风尘仆仆地奔来,清俊面庞透着一丝狠厉。
他的目光落在刺眼的锁链上,眉头紧皱。
“荣昌郡主,我带你出去。”
方知韵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面前这丰神俊朗的男子有些面熟,应是见过的人,可又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男子看出她眼中的不解,心头一酸,但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钥匙。”
他压抑心中怒火,看向一旁的武婢,面色阴沉可怕,冷冷道。
“陛下让我们看好她,不许旁人接近,”其中一人神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镇南王还是请回吧,否则我们无法向陛下交代。”
“那就不用交代了。”
话音落,男子拔剑出鞘,冷冽剑光倏然而至,方才说话的人已被封喉毙命。
“本王再说一遍,把钥匙交出来。”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拿出匣子,将钥匙递给这索命阎罗。
“人和钥匙都在此,奴婢先行告退。”
顾不上搭理她们,抬起方知韵的手腕替她解开枷锁,而方知韵倒抽一口气,那男子垂眸,把她的袖子挽起一点,雪白的手腕被绑太久有些淤青。
“忍耐一会儿,回去之后我马上给你上药。”男子心疼不已,放轻了声音,安慰着。
方知韵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问道:“你是…段承恩?”
适才听到别人唤他镇南王,方知韵想起来,自己的确见过此人。
只是那时,段承恩还未袭爵,是老王爷送到上京的质子。
“段承恩……”男子重复一遍,声音有些发涩,“你只记得这个名字了吗?”
方知韵无心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被关了半月有余,她迫切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父母和兄长可还安好?”方知韵问。
段承恩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默然无语。
方知韵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眼眶通红。
“那……陛下和三殿下他们……”她不死心,继续问。
“我赶来的时候,冯昌已将上京的刘氏宗亲……悉数问斩……”段承恩艰难开口。
悉数问斩……
如此沉重的四个字,方知韵登时如坠深渊,全身止不住发抖。
段承恩伸手一搀,替她稳住身形,说:“先跟我离开,若想报仇,我们从长计议。”
闻言,方知韵重新燃起希望。
他是镇南王,手握南疆重兵,若他愿意相助,讨伐冯昌尚有胜算。
“你愿意帮我吗?”
方知韵像抓住救命稻草,迫切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段承恩点头,郑重其事道:“只要是你所想,段某万死不辞。”
方知韵道了声谢,在段承恩的搀扶下起身,慢慢走向宫殿门口。
门一打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禁军与段承恩的护卫在殿外对峙,双方人马将大殿像铁桶一样围住。
一人在层层护卫下,走向方知韵与段承恩。
来人正是冯昌。
他蓄着络腮胡子,看起来很粗犷,金丝线绣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朕的皇后这是要跟别的男人逃跑?”冯昌阴恻恻问道。
“闭嘴!”方知韵十分气恼,“乱臣贼子!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安稳坐上这皇位!”
“就凭你?还是想靠段承恩?”冯昌丝毫未在意她的威胁。
方知韵紧抿嘴唇。
禁军人多势众,眼下他们已被包围,不知段承恩是否留有后手,可以安然脱身。
“朕以诚相待,许你后位,你却如此轻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