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细微的“吧嗒”一声。
宋凌冬清醒过来，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却见漆黑一片的四周，唯有面前明亮氤氲。
两人一左一右分坐棋盘两段，左侧那人执白子，将落不落，做思索姿态。
右边那人执黑，方才她听到的“吧嗒”一声就是黑子落子的声音。
两人兀自弈棋，仿佛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右侧那人轻抚胡须，朗声笑道：“且放黑子如此，你当如何应对啊？”
左边那人摇摇头：“黑子虽强，然白子绝非无路可走。”
他沉吟片刻，“吧嗒”一声轻巧落子，瞬间棋盘局势大变，黑子纷纷出局，引得右侧那人连连叹息：
“妙哉妙哉，只是如此一来，白子势强，不得平衡，不好不好，且看我来。”
他挥袖一抚，棋盘上些许白子骤然破裂，碎成星光点点，消弭无踪。
棋盘局势五五两分，黑子白子死伤无数，竟是平局
对弈两人相视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宋凌冬按捺不住，出声打断：“胜便是胜，输便是输，执子之人怎能毫无公正之心，以毁坏棋子为法求平局，而妄动棋局呢？”
右侧那人闻声望来，分明寻常老叟模样，却气质非常，颇得世外高人姿态：
“此言差矣，世间万物，唯平衡二字尔。若仅得白子，则分刮灵力，无阻无碍何来进益？需得黑子两分天下。”
左侧那人亦言：“然也，然也。可若黑子势大，则白子尽遭吞噬，岂非恶意纵横，乌烟瘴气。是故白子排布间，总得有一线生机。”
右侧老叟仿佛听到好笑之处：
“强则压，弱则补，此乃天意！”
“那也不该如此平衡！凭空被毁的白子何辜？”
宋凌冬想到当世仙魔之争，为的是各自存活，又怎能容忍有人肆意搅弄风云，视众人苦苦挣扎于儿戏，挥手便可决人生死？
老叟莞尔：“只因你身在棋局中，才如此愤愤不平。”
言谈间多有居高临下之意：“棋子大多一叶而障目，怎不知欲护天下便难护个人。”
宋凌冬一震，猛然想到归一长老曾言：“帝王之道，可见众生而难护个人。”
恰与面前老叟所言重合：“魔生来罪恶，人生来弱小。你既生来便有此使命，何以心生不满，欲改天命？”
是以求大局，便必得有牺牲吗？
是以他们高高在上，便要自己坦然等死吗？
她心中憋闷，恨恨道：
“执棋人可以义正言辞牺牲棋子，说是为大局着想，凭什么要求棋子引颈受戮不做抵抗！”
“你给我定的命，我不服！”
那老叟定睛看来，忽得一声惊叹：“噫？怎会有世外之物窥探天意，挑拨于你？”
他抬袖，袖中一道亮光朝宋凌冬识海而来。
“胆大包天，除去为好。”
系统本无形，此刻却感到一股致命的痛楚，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宋凌冬识海，欲将它生生捏碎。
它在巨大的恐慌与死亡威胁下无法出声。按理来说它不该感觉到疼痛和恐慌的，它只是个系统，连实体都没有，只能依附于宋凌冬识海而存在。
可是它却从心里生发出一股又痛又惧的情绪。
身为系统，却毫无自保能力，一旦被更高阶的实力发现，就只能束手无策。
它化出两只手捂住眼睛，还有空在心里嚎了一句：“甜文怎会如此危险！”
宋凌冬忽而抬剑，如难以越过之盾，将那老叟挡住。
万象同因与亮光于半空僵持片刻，宋凌冬只觉被亮光扫到的神识剧痛无比。
系统等了半天没感觉到被销毁，偷偷移开手，居然发现宋凌冬替它挡了这一攻击，她的神识已经痛苦地不自觉扭曲，人却始终没有退缩。
它忽然有些怕了：“宿主你……”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
宋凌冬讨厌它，系统一直心知肚明。但它素来想的开，不喜欢它没关系，只要宋凌冬喜欢黎久寒就好了，只要是甜宠剧情它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哪怕宋凌冬对它凶巴巴，还叫谢时澜来探它的存在，还总是不和它商量就做决定，它都忍了。
如今这下棋的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修士，只怕是真能将它彻底除去的。
宋凌冬不该高兴吗？
怎么还会替它挡下攻击呢？
如果宋凌冬知道它心中想法，一定要分神骂它两句的。
她在系统眼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俩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一言不发就欲探她识海，若是不止为除去系统呢？若是探着探着，连她的神识也顺道捏死了呢？
更何况，系统如果被这里的人抓出去，会怎样呢？还能回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