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斯杰科看着面前的火堆,忍不住念出那两个拗口的东方语言。
晚上在马车中用过晚膳,宫女冷蕊进来禀告说郑将军前来请罪,此刻正在马车外候着。
江俪决定出去独自与郑将军好好谈谈。
两人单独在河边谈话,郑将军一上来就下跪请罪,“今日都是末将大意中计才令公主被贼人挟持,请公主责罚。”
江俪直接让他起来,“在这种军心涣散的情况下,郑将军你已经尽力了。”
两千名金吾卫,即使在中计的情况下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让匈奴人把江俪劫走,足以说明这些士兵的斗志已经全无了。
郑将军本名郑殷,之前也是大周朝金吾卫一名年少有名的少年将军,两年前太子谋反失败被俘,整个金吾卫都被卷入其中,谋反案后金吾卫首领被凌迟处死,几名主要首领死的死废的废,他与其余士兵虽然逃过一死却也前途尽失。
当时江俪的父亲淮安王为了给和亲的女儿争取一份保障,向朝廷索要军队护送陪嫁,同时表明愿意出一大笔钱作为军队的安家费,郑殷与一帮士兵知道自己前途无望,将来若是被翻旧账恐怕连性命都不保,倒不如为家人挣一大笔钱后跟着和亲队伍远离大周。
“我知你与其余士兵都是无辜被牵连的,为了家人的性命与前途却不得不远离家乡,将军,你怨过吗?”
江俪与郑殷站在河边,望着河中的星光两人都各有所思。
郑殷沉默了一会,反问道:“公主你怨过吗?大周朝从来没有真公主和亲的先例,自古和亲公主就没有几个有好结局的,不是抑郁早夭,就是受尽欺辱后悲愤而亡。”
江俪笑道:“和亲旨意下来时京中就有人说我在罗斯这种苦寒蛮夷之地活不过三年,说不定人还没到就死在半路上了,可这两年我都还活的好好地,以后我还要活的更久。”
见到公主依然是这种乐观的性格,郑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安慰道:“公主不必在乎那些人,此番和亲是为国家社稷,为边疆百姓免于战火,是大义。大周百姓都会记得公主,史书也会记下公主和亲的事迹。”
江俪表示不在乎,“将来史书对于我不过也是寥寥数笔,连我的名字都不会记下,只有‘义成公主天元十三年和亲罗斯国’短短一句话而已。”
“郑将军,我们都是没有回头路的人,往后余生我们都要在这片陌生寒冷的国家过下去,若是我们还不能同心协力,恐怕抵挡不住这里的寒风霜雪。”
明白江俪话中含义的郑殷行了个军礼,对江俪发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保护效忠于她。
“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彻底摊开了话的两人一起返回营帐,一回头就看到一身戎装的科斯杰科站在他们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江俪想起白天自己拿着火铳指着他的一幕,自己的和亲对象是罗斯国的王子,也是面前这位国王的侄子。
想到自己也算是他的晚辈,江俪向科斯杰科用罗斯语行了晚辈礼。
郑殷见到这位异国国王只是行了抱拳礼。
科斯杰斯并不介意这位大周将军的傲慢,只是提出想要与江俪单独聊几句。
郑殷觉得这个蛮夷国王太过无理,守在江俪身边不肯离开。
江俪也认为这位国王大晚上要跟自己单独说话实在不合适,礼貌拒绝道:“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吗?天色已经很晚,我该回去休息了。”
科斯杰科好像没听懂,自顾自的说:“你的罗斯语说的很好。”
江俪:“这一路我与身边的宫女都在与贵国的大臣奥列格学习语言,如今也算是稍有成效。”
科斯杰科望着隔他几步远一直低着头说话的江俪,“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为什么不看我?”
江俪一愣,随后抬起头道:“按照大周礼数,见到长辈回话时应做谦卑之态。”
一旁的郑殷只觉得不屑,心想蛮夷就是蛮夷。
科斯杰科听到‘长辈’这个词立马就有些不开心,“你还没结婚,在完成婚礼前你都是罗斯国的客人,不用有任何拘束。”
说完直接走上前对江俪说:“我们沿着河边走走吧,你的将军可以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