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从药房拿的。” “没有别人碰过?” “是的,”医生说,“我保证,您先把药吃了吧。” 简渊握住水杯,“那我父亲呢?” 医生的动作顿住,眉梢一跳,仿佛想起了什么,“简先生的用药也是我开的处方。”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的身体时好时坏,你们有没有检查过他的药?” “……” 医生站在原地,看着他,好像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臆想中的秒针滴答走过两圈。 医生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如果少爷您不放心的话,稍后我会去检查一下简先生的身体状况,当然还有他常用的药物。” 简渊尽力坐直身体,“你答应我,一定会查?” “我答应你。” 哽在心口的巨石稍微松动,简渊吃下药。 迷迷糊糊中,听见医生忧虑的语气。 “这几天出现了臆想的症状,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 管家关切地,“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生病,小孩子嘛,病中乱想当成现实也很常见……不过还是要多多关注他的状态。” 谈话的动静忽远忽近,最后以黎桢的声音结尾。 “麻烦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简渊的额头,本来就模糊的意识仿佛从靠近水面的地方被按回深海,窒息般的闷痛中,只有兰花香气在室内悠悠扩散。 沉浮之间,简渊幻觉般地听见了时钟走动的动静。 滴答,滴答。 一分一秒都被拉扯的漫长。 这个世界上,谁会相信他的话呢?除了那天跟他待在一起的女孩,谁又能证明真的存在一间神秘的地下室? 可是她又知道什么? 他想,也许一切都会如黎桢所愿。 他会慢慢变成旁人眼中的模样,一个疯子,一个病人,这座宅邸里另一个被囚禁的灵魂。 就这样吧…… “哥哥!” 臆想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隔着薄薄一层水膜,波光粼粼中,她伸出手,把他从水底拉出来。 “哥哥,你睡了好久啊!” 简渊睁开眼睛,看见应星星抱着鼓鼓囊囊的兔子背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不安分地晃动双腿,“我这次没有乱跑,一直在等你醒来。” 他困顿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又来了?” 他不是叫她不要再来了吗? 还是说,她也跟别人一样,觉得他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 应星星根本看不出他的烦躁和沉郁,侧了侧脑袋,“我喜欢你啊,也喜欢粘着你……虽然明琛说我这样很烦人,但我是小孩子嘛。” “……” 她的理论真的有点烦人。 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重复,“你不要再来了,待在这里对你没什么好处。” “?” 她头顶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什么是好处?” “就是……” 简渊斟酌着怎么解释。 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会被黎桢提防试探。 “……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简渊说。 这样直白的表达,倒是能让她马上听懂,应星星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看上去可怜又滑稽,“不要讨厌我嘛!我再也不害你淋雨了!” “淋雨?” “他们都说哥哥你是因为我才生病的。” “谁告诉你的,不是这样……” “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她跳下椅子,敞开一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往外掉,全都是花花绿绿的折叠伞。 “……” “我带了很多很多伞,”她认真地说,“就算下雨也不用害怕。” 如果说,这句话没有被她遗忘。 那么这其实是他们之间,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承诺。 窗外枝叶摇曳,隔着透明玻璃,室内寂然无声。 金色光点在她的发梢跃动。 “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你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