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奚王宫。
《开明志》有关于奚地的记载，大约六个甲子前，开明族曾到此定居。书中写，“奚地广人稀，物产丰富，民初开化。”
奚国建国才三年，奚王宫虽高大雄伟，但与穷奢极欲的荆王宫相比，显得朴实无华，最多的装饰就是凤鸟图腾，墙壁上有，器物上有，寺人宫女的服饰上也有。
大部分宫殿似乎都空置，整个王宫的主人应该只有杜主和利后。宫女皆头戴斗笠，斗笠带薄纱，薄纱颜色不同，应该是用作职位分级。领头为黑色，次为蓝色，最末为白色。寺人的等级依据帽高判定。一路走来，沿途守卫稀少。
毕竟是个王宫，占地及广，江灵走了两刻钟才走到大殿。
杜主与利后并坐于王位之上，寺人向他们行李后转头想拉江灵跪下。
江灵虽身着寺人服饰，但站得笔直，不卑不亢，谁看了都是出身高贵。
奚地民风开放，杜主也不是拘礼之人，倒不强求江灵跪拜。
他问江灵：“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
他是谁？
江灵脑子里闪过自己在祈福大典上受众人膜拜的场景，他是群巫之首。
闪过开明族命丧荆土的场景，他是世间最后一个神。
片刻，他学着之前寺人的行礼模样，单膝跪地。
“参加杜主、利后，在下子愚。”
利后抬手，“站起来说话。”
“你这名字但是有意思。”杜主没坐一会儿便歪斜靠在侧边，“听他们说，你本来都没气了，捞起来又活了，真有意思。”
今早，杜主和利后到弥江边赏雪景。
打捞的渔民纷纷惊奇，今年的冰化得格外的早，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江中心有一人浮于水面之上，头发散在水面上，像个长发鬼。
有胆大的划船去察看，纷纷被吓一跳，独木上的人有脉搏缺无呼吸，从破烂的衣服上看着也不是奚地人士。
众人以为是不祥之物，不敢再靠近，听闻杜主利后在附近之后，上报给了领头寺人。
杜主仿佛对此奇事颇为好奇。
他已经派人去调查江灵的身世，从弥江上游开始探查，毫无头绪。
荆国那边倒有消息说开明江灵沉江，但怎么漂也漂不到奚国来。
江灵利落站起，头依旧低垂，保持着谦卑模样，“在下荆国人，因向往奚国风物，前来瞻仰。江上无呼吸是因为在下练习游历诸国习得的吐纳之术，常练习对身体有益。”
江灵没打算瞒他从何处来，乡音难改，和奚地差异明显。
杜主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那你现在屏息一个试试？”
利后一个眼神看向杜主，他不敢再玩笑，坐直了正经说话。
“你有何凭证证明你是子愚？通关文牒呢？”
奚国自建国初就着手建立了严格的户籍制度，对入国之人严加盘查。
“在下不慎将包裹落入江中。”
杜主没信，但话说出口，便是：“我姑且信你，那你是要留在奚国还是回荆国。”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奚国不需要留下一个满身疑团的人，但奚国是江灵暂住的最好选择。
寺人端上来一个打开的方盒，中间是一颗红色药丸。
杜主一改混不吝，眼神凌厉，“你要留下来就把它吃了。”
杜主没有错过江灵听到这句话后对他一瞬间的直视，与其说是不可置信，还不如是不习惯。
不习惯受人威胁。
谁又习惯呢，但杜主主意坚定，凉凉补充道：“死不了。”
在杜主和利后的教化之下，奚民已从恐惧中拜托出来，但对神灵依旧敬畏。
蜀国人口现今满打满算不过九万，一万军队已是极限，自保尚且费劲。向东尚有一片缓冲地带与荆国相隔，向西与川国相邻。如若敌国潜入探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灵他来历不明。
虽衣冠不整，但从破烂布料可以看出原先的昂贵模样，手无劳作痕迹，身材高大。各国路上都有大量流民，吃了上顿没下顿，面黄肌瘦，和他们一比，江灵应是哪国不愁吃穿的贵族。
观人又稳重，毫无寻常吊儿郎当之样。
他死而复生之事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是神迹还是凶兆，民心动荡，对奚国来说都不是好事。
江灵现在深知提防人的重要性，倒是理解杜主。
况且杜主虽年仅二十八，仅用几年便统一七大部落，将奚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在尚朝无人道统治下还能有此功绩，想必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这一声“望帝”也不是虚名。
氛围太过紧绷，利后适时出声：“你且说说，你会做些什么？”
利后爱才，选贤举能，朝堂上大半人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