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失偏颇,只对一人无情,而对天下人有情?
虚无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波动。
他知道,自己选择对了。这一瞬间,他觉得疲惫。这可真是一条艰难的路。
他把腿盘起来,叹息,“意外其实出现在朝小树那里。他是跳出三界之外的人。此前,他虽然故意针对我,让我受了两次伤,却也替我破了两次劫,让我的命运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而就是这两次看起来相当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周归余到来后,竟然成为了她可以替他逆天改命的杠杆,你说这够无常了的吧?
所以,变数是他。
当然,也不止是他。
这窟窿,又不是他捅出来的,可是一群人捅出来的。这个时代的人,上个时代的人,上上个时代的人……是这些孜孜不倦的人啊,生生不息,上下求索,想要窥得世界的本质,想要维系世间的平衡,想要……如此灿烂又悲凉的牺牲着。
“对我出手吧。要么得到,要么失去。是非在已,毁誉由人,得失不论。”他撑地站起来,脊梁笔挺,语气平静,目光坚定。
空间波动,碎片掉落,接着,四周晃动,山崩地裂。他身处其间,如泰山不晃,巍然不动。须臾,虚无的空间尽数破碎,显现出他平和的内景。
最后的心魔破了。
他终于还是问到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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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
房间昏暗,窗帘被她全都拉上了。有蓝色的炁从他眼里流过,周归余用手遮住他的眼,在他抬手握住自己的手时,才把手拿开,古怪问他:“你生出了心魔?”
“已经破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无声的安抚她:“之前在内景里问心惹出来的。并没有很担心过。而且,有你在,什么破不了?”
周归余没说话,趴去他胸膛上去听他的心跳。他见了怜惜,干脆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唉……
谁都没有说话。
也无需说话。
趴了有那么一会儿了,周归余才道:“没有人发讯息。”
“嗯。”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她的头发,相当不想起来。
“快五点了。你饿了吗?”
“我睡了这么久?”
“不然呢?”她撑手坐起来,有些怨念的看向他。
王也受不了她这种眼神,坐起来蒙住她的眼,“我的错。祖宗,别这么看我。”
“那我要怎么看你?”她把他的手拍掉,转身去拿手机给他看,“五点二十了,你没饿吗?”
“呃,是有点饿。”他摸了摸肚子,耷拉着背想了下,“临沂这地儿有什么好吃的?”
“你还想着要吃特产?”她挑眉。
见此,他笑,招手示意她过来。在她疑惑靠近自己后,他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把头靠去她肩上蹭了蹭,闷笑道:“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②]你就不想和我出去逛逛吗?那老爷子可并不一定在老宅。今晚估计是去踩点的。”
“不着急?”她觉得脸有点热,耳朵也有点热,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瞥,老实待在他怀里问他。
“小树在找王并。找到王并就好办了。那老爷子很心疼他这位长孙。风家也会帮我们的。”
“你是什么时候……”她惊讶。
“就这几天。”他相当平和的说出这些天的想法,“公司给我派了太多任务。事出反常,必妖。得早早留条后路。”
“那你和小树……”
“哦。元旦那几天和他说的。”他回忆着,“当时他不是说自己进步了吗?我懒得听他炫耀,就和他推演了下。哪晓得他也是半壶水响叮当。不过目前的么……基本都还在预料中。”
啧。周归余觉得他可真是……她握住他的手问:“值得吗?”
“值得。”他不假思索,也问她:“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极光,怎么样?”
不是一个人。是“我们”。是他们两个人。
她抿唇,久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能一起去吗?
这应该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履行的承诺。
她低下头,猜测着,“这是你的意愿?还是他的?”
“我的。”他下床来,半蹲在床边,双手合握住她的手,虔诚看向她道:“之前你想去而没去成的地方,以后你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似乎怕她说“不”,他兀自截了话头,“鱼儿,你要记着这件事。你记住这件事就可以了。”
“好。我记住这件事。”她点头。她一定记住这件事。
这是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