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请神君继续留在临渊宫里做魔尊,守卫魔渊,以及......我们的秘密。”
颜笙说着把那杯盛着魔种的酒推到崔攸宁旁边,与他的杯子发出轻微碰撞声,强行与之干杯。
“可笑。”崔攸宁盯着杯中那只扭曲的魔种,嫌恶地移开杯子,“真是狠心的女人。那也是......”
“嘘。”颜笙竖起食指挡在唇前,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生为仙人都是这样。仙福永享对于高阶神仙而言是个伪命题,尤其是心乱的仙人。”
崔攸宁自嘲一笑。
紧接着,他问出压抑在心间的问题:“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向我提起天婚的事,是想要戏弄我,还是想要让我因松懈而露出马脚?”
颜笙迟迟不答,保持着沉默。
崔攸宁的脑袋里翻涌出旧日记忆,只觉得往昔的一切足够可笑,一切都像是颜笙为他罗织的虚假幻梦,因此他的呼吸变得局促。
颜笙想要搀扶一下崔攸宁,但因身份尴尬,很快缩回半伸出的手。
她无奈叹息一声,回道:“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真心过。”
崔攸宁觉得胸口更加烦闷,没有因为真心二字而沾沾自喜。真心过而不是真心,她何尝不是婉转承认这份感情早就充满虚情假意。
“出去。”崔攸宁高声呵斥颜笙离开这里。
他身上丑陋的结痂再次被挑开,流出新鲜的脓血,仍留有的自尊不想让那女人看笑话。
一切都宣告结束,一切已经再无可能。
崔攸宁想唤宫人扶他去见一面修远,可他还是作罢了。
对修远种下魔种,并非是他向所颜笙辩白的那样无私。一切只是为了让修远与他修复父子情谊,在魔种作用下修远认贼作父。
对于颜笙,崔攸宁一开始筹划是将她永远囚在临渊宫,就像过去世那样。修远的意外之举造成她失去记忆,让崔攸宁生出贪求,自不量力地以为连心也能一同攻占。
当初拥有读心之术时也没能够攻占的,如今又怎么可能实现?现在,修远现在也知道了这一切,更不会原谅他——他杀过修远的双亲,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机关算尽,最后他却落得形单影只的结局。
崔攸宁想着想着,端起颜笙已经冰凉的酒杯,引着那只醉醺醺的魔种回到自己体内。
他看着酒水中的倒影,他自我安慰地想成颜笙不想他死的,对他仍有一丝情意。
尽管他内心深处知道,颜笙对他的好,只是希望他继续守着临渊宫外面的那片魔渊,和魔渊里他们的共同秘密。
颜笙走出崔攸宁幽居的大殿后,四处去寻修远的踪迹,可询问过临渊宫里的宫人们,他们却说修远已经不知所踪。
离开临渊宫时,宫殿内的幽暗仍在她的背面投出阴影。她轻轻抬头,便瞥见天空熹微的光芒。
夺回自己全部记忆的颜笙一边目光呆滞地走着,一边仔细翻看脑海中的往昔记忆。
颜笙万年前变为凡身也是注定的。就连她无端端经历的十世历劫,也是天道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清朗天道的秩序。
她不由得感慨,都说天道视凡人为刍狗,她与崔攸宁两人何尝不是刍狗?
而在整肃天道的一路上,所有人都牺牲了太多,也有太多人为之牺牲。有些人的名字被书写在史书里,而有些人的名字不为人所知。
甚至他们仍在牺牲,默默地守护着将来的太平盛世。
她现在坐上天道执行者的位置,能做的只能加倍爱世人,便是对那些牺牲最好的报答。
颜笙抬头朝魔渊的方向眺望一眼,静静听着里面混杂着的哭嚎,她分辨不出这是几个人的声音,或者声音的主人生前是谁。
那秘密被崔攸宁埋在魔界深渊底部的深海里,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魔渊里走出来的孩子逍遥,快步朝着颜笙走来,正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颜笙,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我们是要去魔渊?”
颜笙看着逍遥对她笨拙讨好而露出可爱模样,久违地展露毫无压力的笑颜,说道:“不去。我们回去天界,陆析该等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