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冬,但今年的冬天实在有些奇怪,明明北风依旧刺骨,吹来无数次阴云,但始终没下过一点雪。
御花园里的枯枝光秃秃地挺立着,没了雪花的遮掩,倒平添了些荒凉与萧条。
不过,好在已近年关,阖宫上下张灯结彩庆祝过年,也给这些枝桠绑上了喜庆的红布条。
但秦戈却并不欢喜。
原吏部尚书之死尚未查出头绪,但朝中各派的官员都想将吏部尚书换成自己人,秦戈冷笑地瞧着这些同样目的的奏折,抬眼看向正在磨墨的玉蝉,问道:“阿蝉觉得吏部尚书该由何人担任?”
“奴婢?”
玉蝉不可置信地停下了手中动作,笑了笑说道:“奴婢不清楚朝中格外大人的能力品行,怎敢妄言。”
而且陛下委实太过信任她了,且不说这算不算是后宫干政,就说她只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哪里懂得朝野局势变幻。
秦戈目光未变分毫,只是道:“阿蝉觉得吏部尚书该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玉蝉倒是能说上一二。
托秦戈的福,他在教她认字的时候,也会教她一些旁的东西,所以玉蝉知道吏部为六部之首,掌官员任免、考核,素来有“天官”之称,所以这是个顶顶要紧的位置。
玉蝉沉吟了片刻说道:“奴婢以为吏部尚书当为纯臣,无结党营私之心,且需为官清廉,亦需要办事妥帖能面面俱到。”
秦戈多瞧了她一眼,这并不像是在形容某位官员,而像是真的在说吏部尚书该有什么样的特质。
不过这样的人选,他倒还真有一个。
“阿蝉觉得,如若让其他各部的尚书兼任吏部尚书一职如何?”
“也可,但有一人兼二职,只怕那人事务过多,会有疏漏,暂时过渡尚可,不是长久之计。”玉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秦戈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因为玉蝉是由他一手教出来的缘故,她与他的想法总是很像。
而孟玉婉,总有不同的想法。
他仔细看着玉蝉的脸,忽而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孟玉婉,也没有想过她了。
“阿蝉往常是怎么过年的?”秦戈突然问道。
玉蝉回想了一会儿,她入宫四年,因着红姑姑的排挤,所以并无其他友人,之前每年年节的时候,那些与她住在一处的宫女,会按红姑姑的吩咐,将门锁好,于是她只能一个人在背风的角落里蜷缩着,等着他们庆祝完回来。
至于在宫外的日子,不提也罢。
“就是一个人过的。”玉蝉简略地说着。
“今年阿蝉就和朕一起。”
秦戈看着她说道,灯火柔和了他锐利的眸色,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心上人。
而玉蝉在秦戈说出这句话时,心就已经砰砰直跳了,更别提她一垂眼就瞧见这样的目光,他们彼此看着仿佛一对心意相通的恋人。
若是婉儿也愿意这样看着他就好了,秦戈心想。
夜色更深,秦戈批阅完了奏折,玉蝉下值离开了乾清宫。
照理,早过了宫门落锁的时间,玉蝉该是进不去出不来的,不过离天子近的地方总是沾着点特别,是以她提着一盏灯,走在青石路上。
她只是想回到的居所。
她现在的住处也离乾清宫不远,但到底不是乾清宫,戒备远不如乾清宫森严。
所以,那黑衣人自黑暗处而出,堵在她的去路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别怕,”黑衣人的声音有种刻意伪装的嘶哑,“玉蝉姑娘。”
但他直接叫出名字,还是让玉蝉吃了一惊。
“唐突相见,未备礼物,还请见谅。”蒙面人低声说着,看起来还很有礼貌。
“你是哪位?为何带着面具?”
这人的模样真有些奇怪,他不止像暗卫一般穿着黑色的衣裳,还带着面具,连头都藏在了黑色的帽兜里,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但这人温和的态度,还是叫玉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反问道。
黑衣人轻声笑了笑,说道:“在下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想请玉蝉姑娘帮个忙。”
“什么忙?”玉蝉疑惑地问道。
面具之下,黑衣人笑意更深了些,说道:“杀了秦戈。”
玉蝉瞪大了双眼,正要尖叫着喊来乾清宫巡逻的守卫,却被那黑衣人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掐住了她的喉管。
“姑娘莫急。”
明明黑衣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说道:“姑娘这反应也正常。”
他无奈地摇着头,又补充道:“谁让秦家人最会的,就是笼络人心。”
玉蝉完全没有听他话的意思,她挣脱不开,就张口咬在了黑衣人手上。
黑衣人手上也带了手套,所以,那黑衣人并未松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