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挂着吕珠今日归家,瑰姝起了个大早。
二人昨夜皆是好梦,睡眼惺忪间打量对方,一派神清气爽。
榴红打帘摇铃,宫人们鱼贯而入,或理衣或执盆或递帕,有条不紊地为她二人打理停当。
瑰姝备了好些礼,尤嫌不够,又准备再添置。
“公主这是准备将藏姝殿都搬去?”
吕珠笑着打趣。
“父亲辞去官职便领着家人告老还乡,此番若不是听闻公主得幸归朝,也不会大费周章举家再度归京,日后,我说不得还要随父归家,要这般多赏赐做甚?”
她在瑰姝面前是臣下,却从无称奴道婢之时。
瑰姝认真道:“你随我出使五年,吕家迁出朝堂,骤然回京,必是有不方便之处,我替你多准备些,难道还不好?”
又道:“你自小长在京都,早已是京都人,怎想着回那见都未曾见过的洛城?”
吕珠叹息。
“公主也知晓,家父年迈,兄长信中曾言,洛城至京一路颠婆他百般不适,若不是为我这不孝女何至于此,吕珠羞愧,此后,只想尽孝于堂前。”
瑰姝看了她一会,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总之你别管,这些东西都得带上!”
大手一挥,毫不心疼。
“公主豪气!”吕珠笑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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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以至,吕珠拢了拢大氅,催促道。
“榴红,快带公主回去,长巷风大,仔细着些。”
瑰姝念念不舍,正欲开口,却听见队伍前传来吵闹的声音。
吕珠眉头微蹙,远远望见宫门处侍卫们拦成一条长线,运送箱笼的宫人们同其争执。
不等她二人去问,负责看管运送行李的如云疾步来跟前行礼。
“公主殿下,守门的侍卫说,昨夜领令,不许女使出宫,方才争执不下,惊扰了殿下,还请恕罪。”
瑰姝同吕珠交换眼神,又一齐看向宫门处。
如云随她二人出使,曾在狼口下护主,自有凌锐之气,此刻不满道。
“并非奴婢不懂规矩,只这侍卫支支吾吾,只说领令,未见令牌,奴婢想女使久不见家人,只恐耽搁,才同他们费了些口舌。”
这事蹊跷。
若是领令,领了谁的令?
又不肯拿出令牌,又不肯放行。
瑰姝性子柔婉,却也不是好糊弄的,当即提步,嘴里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公主面前弄虚作假,耽搁了女使归家,尔等负得起责任?”
吕珠跟在身后,不动声色打量着守门侍卫们。
见公主身影,立时有位模样机灵的侍卫退后几步,转身跑走。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同瑰姝叫嚷,行礼后垂首立在那里,嘴里没了声响。
瑰姝抿着嘴巴,心中越发狐疑。
吕珠却瞥见刚才侍卫跑走的方向,阔步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见到他来,侍卫们咽下一口气,终于找到救星。
“公主殿下莫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倒是微臣不是。”
林重风面露笑容,昂首走来,朗声又道。
“方才是下属失礼,公主殿下勿怪,昨夜微臣吃醉了酒,曾言敬佩女使,只盼能得幸相见浅谈一二,可惜女使明日归家不知何日再见,谁料酒后胡言一通,竟教属下听岔了,才有了今日之误会。”
瑰姝从瞧见这人后,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索性别过脸去。
听完他这一通辩白,更是气恼,当即讥讽道:“林将军说笑了,昨日宴席间,本宫也在,观将军海量,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怎会说醉就醉?”
林重风被戳穿谎言也不羞赧,甚至多了几分笑意。
“公主殿下观察入微,微臣宴席间确实未醉,散席后微臣又小酌几杯。”
他语调缓慢,刻意加重前几个字,有心人听着却是别样滋味。
吕珠品出几分不要脸的味道。
瑰姝更是蹭地一下红了脸,红霞爬上耳边,臊得只想将这人摁下痛打一顿。
这样想着,她便这般做了。
“林将军醉酒误事,想来是平日里过惯了太平日子,今日本公主就给你个教训,如云。”
如云垂首待令。
林重风见真将她惹恼了,一时懊恼不已。
又观美人发怒亦是别有风情,染了怒意的凤眸更显生动,只教他心甘情愿的领受。
“打三十大板,送他回府养伤,这宫城守卫的职责,既然林将军做不好,那便告知皇兄,另择贤能,林将军什么时候学乖些,什么时候再归职。”
吕珠瞟了一眼瑰姝,知晓她是有意为自己出头。
连带着成箱层叠的箱笼,也不过是她为显看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