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回望江名门。
门口放着几个垃圾袋,进屋有淡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陆野趁着休息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现在正在阳台浇花,倒水的速度很慢,又像在发呆。
李一一凝着他的背影,轻轻喊了声,“陆野,我回来了。”
男人手抖了一瞬,分心得很严重,水洒在地上,回过头静静注视着她。
见她将一袋橘子放在茶几上,又拿出草莓、西瓜冻到冰箱里。
忙活完,李一一净手倒了杯温水捧着,坐在沙发上。
她看陆野看着自己发愣,眉尖拧了拧,“怎么了?”
陆野放下水壶,进屋把落地窗推动阖上。
李一一看他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手肘放在大腿上举着手机,眉目专注的看着屏幕,在瞳孔里映出一个小白点。
她好奇想要咪着眼观察,男人的瞳孔接近深棕色,在薄暮里有细碎的光,很亮。
蓦地男人瞳孔右移,猝不及防对上。
她慌忙撤了视线,不自在地眨眨眼。
陆野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看手机。
是一条转账消息,金额足足有四千元。
李一一错愕,望着陆野,“干嘛?”
“厨房里的那些东西不得花钱,这几个月的水电费网费,还有下个月的房租。”陆野一口气说完,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轻地笑了。
李一一从未要求过陆野给水电费、物业费等,陆野之前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也和之前一样,说妈妈已经给了。
但仔细算来,陆野给的四千绝对是给多了的,而且他每天给自己做饭,虽然只是晚饭,但也时常会给她带一些吃的。
男人好像与她划清界限,李一一又开始懊悔,是自己的哪句话,哪件事做错了吗?
她不懂于是问陆野,“为什么要给我?”
陆野仍是笑着反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李一一沉默了,男人的下一句话,她知道一定是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
陆野生病时就问过她,对谁都这样热心吗。
果不其然陆野问了。
她看着陆野唇边的笑意,脸颊那个梨涡突然变得很深,男人的眼底好像有一种试探感,他的呼吸放得很轻,轻得好像几片飞絮,划过自己的脸庞。
她想起大一那年暑假去公司实习,一个半月后罗怡要求孙成阳给自己做考评。
孙成阳比自己大十岁,因为孙叔叔的缘故,他也常来自己家和哥哥一起玩。于是她拜托孙成阳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孙成阳笑着却没答应。
她那天偷听了他和母亲的对话。
前面的夸赞很官方,她觉得很没意思,要离开的时候,孙成阳却说,“她藏不住事,不过也正常一一还小,以后她会明白不将情绪暴露会是很重要的一课。”
商业或官场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是必修课。
可她好像做不到,也知道可能也被陆野看穿了什么。
沉默很长,陆野依然耐心的等着她,眼底期盼唇边带笑的凝视着自己。
这一刻,她好像莫名松了口气,“我没有对所有人都好。”好像有道口撕开了裂缝,一点点暖意如潺潺流水涌了出来。
她语言组织混乱,语无伦次了,“我当你是朋友,我觉得朋友不用分太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你是朋友,就只是,看对眼了?”
陆野笑出声了,露出洁白牙齿,唇角上扬的弧度扩大。
是她从未看过的笑容,不是那种很浅的,不是那种笑意背后还夹着落寞的,也不是被逗笑时的嗤笑。
是像一朵花缓缓绽放开来,自然,舒展。
温柔缱绻。
后来陆野说,他知道了。然后替她做了晚饭,送给她几个盲盒。离开时对她说,“如果开到隐藏款告诉我,我好像也想要赌一次。”
李一一抱着盲盒回到卧室,将它放在床上。
那天在面馆他问自己为什么会买看不见的商品,她说因为想赌,也想证明自己的运气。
而面前的十一个盲盒,全是不同系列,他并没选择端盒,而是从不同的盒子里抽出一个,将开出隐藏款的概率再降低。
他这二十来年的人生都不顺遂,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不敢信自己的运气,哪怕有了高额提成,高利贷被抓,奶奶得到捐款,他仍然没认为老天给了他一个好运。
静默片刻,李一一伸手去拆盲盒,但又停下手。
她知道这样根本就开不出,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可让她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陆野要买盲盒,他对手办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直到过去了半小时,她好像才意识到,陆野的赌可能不是隐藏款,是在赌一个运气,是在赌一个机会。
因为自己的那一句: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