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这副反应,世礼只是陈述道:“……原来你的重点只是在这里啊。” 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这两三年来好不容易生出的几分迟钝在这时全泯灭了,裸露出敏感纤细的心脏,捕捉及川彻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也不错过他表情的细节,然而得出的答案是令人失望的——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好在她早就伤心过头,就在及川彻还没回家的时候,才能于这时保持几乎麻木的冷静。 世礼张张嘴,略过自己紊乱繁杂的心理活动,侧过头望着楼下零星路灯点缀的夜。 她说:“是阿姨告诉我的。” “因为你的比赛,我到家了还是止不住想哭,阿姨来安慰我,你猜她说了什么?” 世礼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她刚进及川宅一见到静子阿姨,好不容易憋住的情绪又泛滥起来。 因为她和妈妈的关系,世礼几乎把她等同于是母亲相近的地位看待。 世礼抱着她,耳边是及川静子担心她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卸下对外的疏离。 “静子妈妈……”世礼偶尔会这样叫她,“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赶上阿彻的比赛。” 静子安慰道:“没事的,阿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我知道他会去打职业的,但——” 世礼话未说完,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在意“高中最后一次”这样的纪念意义了。 一路上已经把这股情绪翻来覆去嚼烂咬碎许多次,这时再提起,就有了几分犹豫,像是为了提醒自己过犹不及。 但及川静子会错了意。 及川静子说:“不管是在异国重新开始,还是异国恋,都很难对吧?……说真的,世礼,我不知道要多感谢你才好,包容阿彻这个决定。” 世礼僵在她怀里不动,她还以为是在撒娇。 过了一会儿,世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要是去我妈妈之前的国家的话,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你知道的,”及川静子叹气说,“他一定非阿根廷不可啦。” …… 现在,世礼一字一句重复给及川彻听。 最后她问:“我答应过吗?” “不是的,世礼,”及川彻艰涩道,“我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刚才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能是因为打了一天的排球太累,也可能是输掉比赛的创伤余威,实际上及川彻早就疲惫得不行。刚才世礼的质问猝不及防,他像是恍了神一样抓错重点。 “没来得及?”世礼深吸一口气,“你应该是觉得很无所谓吧?” 世礼也没想到和及川彻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会是这样的情景。 平日里她就很少和别人动气,如今听到自己这样的语气,都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也会这样说重话吗?也会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吗? 这样的态度连本人都惊异,她就更不想去看及川彻,因为不想再在他的脸上看到意外的、不美妙的痕迹。 而不对上他的双眼,有些话似乎更容易说出口了。 “一直以来,我都算是很‘听话’的那种类型,是不是?”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没有拒绝过你,结果回想起来,我只是和理绪一花走近一点,你都会不满意,明明你也知道,那是……那是我唯一的朋友。” 世礼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连吵架都不会,说完心里竟然也有微妙的反驳—— [虽然是这样,但那时也没有不开心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冒出来反驳:[就是太过顺从,所以才会被敷衍!] 两个声音打得天翻地覆,她心里发闷。 世礼靠在阳台栏杆上,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两年前你突然说不知道打排球的意义,我真的好害怕,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要是我哪句话没说对,你真的放弃了怎么办?” 如果没有及川彻,她不会开始了解排球这个运动。 而她对排球的世界都是及川彻一手搭建而成的,他要是放弃,世界也会由此垮塌,对世礼来说是恐怖的冲击。 从此以后她就不太敢去问排球相关的事情了。 “可是。” 世礼恳求地,克制不住看向他,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不问,是我的错吗?……我不该知情吗?” 及川彻心神一震,像是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