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阿爹,虽说年幼时便被他卖入阮府,可翠叶知道阿爹是为了让自己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才这么做的,这些年也一直都有联系,小姐得知后也从未阻止过。
“那姓张的木匠平日就看不惯我,这次逮着了机会雇人打我,都是小事,你无需来这的,要是被阮小姐知道岂不是要斥责你了?”林木匠满脸愁容地问道。
“小姐今日也和我一起来了。”
林木匠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目光随着翠叶看向了门口,这才发现那名貌似天仙的女子。
见林木匠想起身跪拜,阮鹤颜连忙上前:“好好躺着,这些礼数就不必了,我与翠叶如情同姐妹,她阿爹出事了,我总得陪着。”
林木匠一听,差点感动到落泪,翠叶那极易掉泪的体制,或许就是从林木匠这儿继承的。
“以前从旁人那听您菩萨心,果真如此。”
“你们聊吧。”阮鹤颜朝着翠叶笑了笑,便伸手准备将木门给安回去,只是还没触碰到,段书行便半路拦截,替她做了这事。
那纤细白净的手若是被木门的木刺砸中,可就不得了了。
可转眼一看,这金枝玉叶的手似乎遍布烫伤,新旧不一。
“多谢。”阮鹤颜也注意到对方看似文弱,可那手掌布满硬茧,像习武之人的手,倒是奇怪。
段书行点头无言,他的态度一直很卑微,走路时低着头,说话时垂着眸,除了咳嗽,他几乎没有任何呼吸声。
“翠叶带的篮子里,有些桂花糕,若是不嫌弃可以分着吃,润嗓。”
“阮小姐客气了。”
“……说吧。”阮鹤颜长叹一声,问:“为何好端端的家不住,却来你这养伤?”
林木匠在江南有房,环境不算恶劣,邻里之间关系也很好,根本无需到这种不易养伤的潮湿环境,他像是在躲着什么。
段书行一愣,未曾想对方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阮小姐聪慧,那张木匠自那以后,每日都来访骚扰林木匠,害得他心力交瘁,我便提议让人来我家中养伤。”
虽是好心,可阮鹤颜这不觉得这种地儿适合养伤啊……
“翠叶平日也有与我嘴碎几句,没记错的话,二位木匠之间不是认识许久,张木匠为何事到如今才动手?”
段书行咳嗽几声,请吐二字:“生意。”
林木匠活儿很好,做的家具都是耐摔防潮不易坏,就是为人不懂得做生意,导致一部分客人被后来到的张木匠抢走。
一个月前,段书行前去他那儿想买把椅子,正好撞见林木匠被客人宰,于心不忍便开口替他解决了事端,后来还发现,林木匠因老实,被运输木料的车夫给大宰特宰,买到的木头虽品质好,可几乎是其他人那儿了三倍价格,再加上手工费,他定的价格,根本赚取不了任何利润。
“我让他先去解决车夫的事,随后又用买一送一的手法先把老货全卖出去,不赚不赔,老货虽质量好,可放太久,容易被人嫌弃,卖了后就有足够的位置放其他新货……”
段书行缓缓道出自己为林木匠出的主意,自这以后,生意便好了起来,甚至抢回了张木匠的客人。
张木匠用的是差木料,没几年便会长虫,于是段书行还刻意拿他做话题进行拉踩,这就让张木匠本就差的生意更低落谷底。
许是抱着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张木匠便去赌场那找了点人,盯准林木匠深夜回家的时机,过去殴打了他一顿。
庆幸的是,林木匠手没断,否则保命的饭碗就没了。
“公子你这拉踩手段过于激进,也难怪人家张木匠会急了。”阮鹤颜摇头,她自幼跟在阿爹身后学习,看得商册更是有小山那般多,一下就看出这手段中的弊处,“不过,虽激进,但确实管用,若是林木匠为人暴躁易怒的话,恐怕张木匠也会害怕的不敢有所动静。”
段书行缓缓摇头,在对方困惑的眼神中缓缓解释道:“张木匠有靠山,这才让他愈加嚣张,被逼后甚至能做出这种事。”
“靠山?”
“与你们阮家有生意往来的张家,张木匠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去年刚搬到江南。”
“啊……原来如此,这样就简单了,张木匠那事,我会替他处理的,毕竟是翠叶的阿爹,若是出事了,我看着翠叶哭也不好受。”
“我替林木匠谢过阮小姐。”
“我有些好奇,你这做生意的做法……是谁教的?”阮鹤颜一听便知这种做法是阿爹那种老商人才会干的。
“以前小的读过几本书,自学的。”段书行依旧不卑不亢,话语平淡,毫无任何情绪。
此刻门却被推开了。
“段公子太害羞了!阮小姐,他可是大红人啊,那仙鹤楼、八云茶铺、江南糕点铺的老板,全是找了他以后才把生意做起来的。”林木匠方才就听到二人的对话了,茅草屋那纸糊的墙根本不防音。